“我追了出去，便看见那两头野兽开始攻击村里的人，它们很残忍，好像和这个村子的人有着血海深仇，较大的野兽它直接咬断了范良母亲的脖子，我看着她的头颅滚到我的面前，我很胆小，吓得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月明轻轻拭去李垣眼角的泪，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这孩子哭。
“那头小野兽忽然跑到我的面前，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便闭着眼睛等死，可是它只是在我的脸上舔了一圈，然后露出锋利的牙齿，将我拖到一个角落，将我拱进那堆稻草里，便跟着那头大野兽跑了。”
“等我出来的时候，这个村子便处于血泊中，我便看到了月姨。”
李垣说完，一双冷静的眸子看着月明，完全不像个五岁孩童的模样。
月明起身，将李垣抱在怀里，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还有生还的人。
月明拉着李垣，停在平和村的村前，然后挥袖，一个祥和的村子瞬时变成凄凉的百人墓地。
李垣看了月明一眼，并不惊讶。
月明低头询问李垣：“我带你去找李谌夫子，可好？”
李垣点点头。
月明笑笑，便拉着李垣的手，要走。
李垣拉住月姨的手，终是神情复杂，问道。
“月姨，那两头野兽便是郁叔和傻蛋，是吗？”
月明知道李垣这孩子聪慧，便也没有否认。
“是他们。”
“他们杀了整个村子的人。”李垣默默说道。
月明拉着李垣继续走着。
“嗯，他们犯了大错。”
李垣有些担心：“那傻蛋会有事吗？”
月明低头看着李垣。
“人有人的规矩，那么妖也会有妖的规矩，傻蛋和郁叔杀了凡人，会不会被道士追杀？”
月明轻笑道：“狗蛋不怪傻蛋滥杀无辜？竟然还担心那个臭小子。”
李垣低着头，说着。
“我不怪傻蛋，我知道傻蛋是个好孩子。”
“月姨，你会去找傻蛋吗？”
月明顿顿，轻轻叹了气，然后攥紧李垣的手。
“别担心了，他们父子俩现在一定安全的很，至于他们犯下的错，月姨也有责任，月姨会去弥补的。”
李垣便不再发问，乖乖跟着月明走着。
月明算着日子，这时，李谌估计刚到帝都，明日才是科考的日子。自己若是突然带李垣去找他，若是打扰了他，岂不是误了正事。
“狗蛋，月姨带你去我那住两天，等李谌科考结束，月姨再将你送过去如何？”
李垣点点头，对于月姨的安排，他一向听话。
看月姨的神情，虽然隐隐可见悲伤，但是李垣感觉，月姨并不是很担心傻蛋和郁叔，仿佛知道他们一定安全，那么，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不过……
“月姨，我以后还能见到傻蛋吗？”
“当然可以，你是傻蛋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不会忘记你，等他好了之后，月姨带他去看你。”
李垣眉眼带笑，点点头。
“月姨，你是神仙吗？”
“对呀，狗蛋真聪明。”
“那郁叔是什么？”
“……狗蛋觉得呢？”
“郁叔应该是妖魔一族的吧。”
“……狗蛋，你真的和李谌没有血缘关系吗？怎么都这么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太明显了。”
月明笑着揉了揉李垣的头，笑道：“若是世上少一些笨蛋就好了。”
李垣不解地看着月明，月明笑笑不说话，然后忽然抱着李垣，转眼便到了无人岛上。
李垣毕竟是个孩子，对周围神奇的一切充满了好奇，看着岛上的花花草草，眼睛里终于出现了孩子气。
月明在岛上看到了月老，眉尾挑了挑，然后将李垣丢给了月老。
“月老，你来的正好，帮我带这孩子玩玩。”
月老气得胡子颤颤：“我是找你有事！”
月明拍拍李垣的脸，安抚道：“别怕，这老头有很多好玩的，月姨出去办点事，然后就回来。”
李垣看着眼前一身桃红的白发老头，有些拘谨，不过倒也不害怕。
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月老。
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月老和蔼地摸了摸李垣的头：“这孩子，长得真是眉清目秀。”
“月明，你不要太任性了，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月明知道月老想问什么，无非是自己的糟心事。
月明离开之际，留了一句：“天大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月老看着月明消失的地方，气得跺了跺脚。
“打小就不让人省心！”
低头对上孩子好奇的眼神，月老嘴碎的习惯真是停不住。
“孩子啊，你知道月明这个人啊，就是个麻烦精。”
“月姨是个好人，不是麻烦精。”
李垣皱着眉纠正月老。
月老不以为意：“谁说好人就不是麻烦精了。”
李垣看着月老，温温道。
“你们做神仙的都会飞吗？”
“当然，不会飞的还叫神仙吗？”
“那凡人也可以当神仙吗？”
李垣紧张又期待地问着，攥着自己的衣角。
月老热心地将手盖在李垣的天灵盖上。
“让老夫来给你看看！”
月老运用内力，感受着李垣的气运，良久，李垣睁眼，看到一脸复杂的月老。
这样的表情，李垣不久前，在月姨的脸上也看到过。
诧异，惊奇，悲悯，钦佩……
都有。
月老见孩子逐渐失望的脸，终意味深长地说道。
“孩子，你将来不得了啊！”
李垣惊喜地抬头：“我也能做神仙吗？”
月老撸着自己的胡须，故作神秘：“非也非也。”
李垣失望地努努嘴，又听见月老说：“这一世，你要做的是这个凡间的神。”
李垣似懂非懂。
月老很快转移了话题，从身上扯下一根红线，绑在李垣的手腕上，为老不尊地笑道：“初次见面，老夫送你一个礼物。这是姻缘绳，你们凡人总是跟我求的红线。你日后，若是遇到欢喜的人，便给他绑上，他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只有你能解开。”
李垣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然后害羞地将袖子放下，盖住显眼的红线。
“谢谢月老爷爷。”
月老眼睛一瞪：“叫什么爷爷？叫哥哥。”
李垣极不情愿地叫了声哥哥。
这声哥哥哄的月老眉开眼笑，一时忍不住，手贱，又扯了一根红线给李垣。
李垣连连退后，摇着手，不肯要，红着脸：“我有一根就够了。”
“拿着拿着，这情啊爱啊，谁不多经历些，才知道知道真正要的是哪段？”
李垣又似懂非懂地收下了，呆呆地看着月老。
月老抱起李垣，爽朗笑道：“走着，咱们去玩，也不知月明那丫头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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