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都不用转头去看抓走自己的人是谁,听到那声隼啸就明白了。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只是现在这幅挂在马背上的样子很有些狼狈,头朝下得久了很不舒服,有点充血,还被晃得恶心想吐。
马背上原本就骑了一个人,身前又趴着一个人,很挤,而且……自己好像是压在那姑娘的大腿上。
两人一马在密林中飞快奔行,白马前蹄带起的泥土飞溅到将离脸上,让他猛地闭上眼睛,朝边上呸去一口。
“喂,我说……”
接着按下腕背的机括收起袖剑,见她没有停马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先谢谢你救我啊,到这边也差不多了,可以放我下去了。”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猛甩了一鞭,身下白马突然提速。
这马驼了两个人还真能跑,已经渐渐有些听不到水声了,若再不下马,武舟他们找不到自己,大概只能走回去。
将离有些恼,张口就喊:“放我下去!这不是回家的路!”
说罢就扭动着要挣扎下马,夕雾一把按住他后腰,将他死死固定在马背上:“别动,再动杀了你。”
“切!”将离轻喷一声:“既要杀我,何必救我?让那些狼咬死我岂不省事?”
“我若在此放你,你的那些护卫又怎会放了我?”
“你要不来杀我,我又怎么会带护卫?”
夕雾并不理他,只是甩了缰绳呵斥一声,一个劲地加速,还左转右转地换着方向。
将离感觉是在下山,这姑娘的身子还就着重力和惯性总往前冲,这样就变得更挤了。
无数的树干、成片的草丛、不停崩到脸上的泥土,一坨坨的绿色、褐色、枯黄色都在飞快地向后掠去。
他颠得都快要吐出来,大声喊道:“你再不停,我就要不客气了。”
夕雾料想他在这么快速的马背上不敢妄动,自己不是不放他,只是要靠着复杂的山林地形确保那些骑卫追不上来,之后这个叫将离的爱上哪上哪去,只要不死就行。
将离叹了口气,他真的快要喷吐出来,无奈中一把握住夕雾的大腿,惊得她轻呼一声,霎时勒紧缰绳,白马才缓缓停下。
“都跟你说了……”
将离顺着马背缓缓滑下,双脚刚一触地就向边上歪去一步,扶着树干开始呕吐,把上午在酒义中喝的、吃的,全都呕了出来,脑袋还有些嗡嗡的。
倒不是晕车,自己不晕马车,应该是刚刚在马背上趴着,马鞍硌到胃了,又好一阵颠簸,体位还是头朝下、胃在上,食物很容易倒流。
夕雾坐在马背上呆呆望着这个轻薄自己的人,面色通红,羞怒至极。
握住身后的剑柄,又想到自己的长剑剑身失踪已快两月,至今仍是下落不明,都是拜他所赐。
藏剑、拆剑、还有方才……接二连三地羞辱自己,若非首座下令要暂时保他性命,这个人杀他千回都不足为惜。
夕雾杀意爆发,已经用眼神把将离千刀万剐了一千遍,又分片在油锅里煎了一万遍,接着放进镬里蒸上九九八十一天……
此时尚未出手,也只因为一根细细的理智之弦勉强地绷着。
她猛地深吸两口气,吸进沁凉的山林草叶的清香,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在心中默念着首座的命令、命令、命令……
将离把整个胃都倒空,再之后吐出的都是水。
直到连水都吐不出来,才长呼一口,终于缓过劲来,擦擦嘴边,头也不回地随意朝身后摆摆手:“你走吧走吧,算我倒霉,就当徒步了。”
说是这么说,脑子缺还涨涨的,身体晃晃悠悠走不稳路,而这林中又没路,不知不觉偏了方向……
“喂!”
夕雾见他步态有异,越走越偏,且此处地形奇险,是傍着河谷的悬崖,又有密林和灌木遮蔽覆盖,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误入险境,而这人……这人怎么奔着那个方向去了……那边……
“那边是悬崖!”
“嗯?”
将离晕晕乎乎地回头看她一眼,脚却还在向前迈去,只见着那姑娘跳下马朝这边快步跑来,而后自己又是脚下一空,又是万恶的失重感……
接着向后仰倒,以为会倒在什么坑里,结果却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后脑着地,而是不断地仰面下坠……
龇牙咧嘴的树冠,伸出崖边的草丛,从峭壁上长出的盘根错节的老树妖,这还真特么是个悬崖。
湛蓝的天,微微变橙的云,像是快到傍晚了,云娘还等着自己回去,明年春天就要成婚了,我不想死……
然后从崖边的草丛里蹦出一抹蓝色,深蓝?还是黛蓝?
越来越近……
……
将离是被左臂传来的一阵强烈撕痛给喊醒的,从胃里翻江倒海后遗症的眩晕中给喊醒。
身子悬在半空,脚下是静谧的河流,像是一处河谷,对了,宋桓说过,大青山北麓山谷积流成河,这就是了。
两边是岩缝中长满杂草的悬崖峭壁,上面……上面是那个女刺客……
夕雾方才径直从悬崖边跳下,为了加速,还狠力蹬了一脚崖边岩石,这才赶上将离下坠的速度。
她跳下时没多想,只是不能让将离死掉,不然自己也可以去死了,而且还不能痛痛快快的去死。
此时的处境着实危急,夕雾左手抓住一根从崖缝中横着长出的枝干,右手在下面紧紧拽住将离左腕。
两人就这样挂在悬崖中段的位置,够不着崖壁,否则就可以顺着杂草乱缝摸索着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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