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幸灾乐祸：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代诗人北岛有一句话说得很精辟：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成语“幸灾乐祸”说的就是一个心有多大，脸就有多大的王子病晚期患者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就是晋国的晋惠公。晋惠公，名夷吾。在父亲晋献公的八个儿子中，他和太子申生、公子重耳三人能力最出众，名声也最大。但是晋献公晚年得到了一个大美女骊姬，色令智昏，又想改立骊姬所生的奚齐为太子，于是把太子申生和两个最有威望的儿子重耳、夷吾打发到外地。在骊姬的陷害下，太子申生含冤自杀，夷吾和哥哥重耳也被迫流亡国外。
晋献公去世前，让大臣荀息为骊姬的儿子奚齐保驾护航。但是晋国的另外两位大臣里克和邳郑却没有遵循晋献公遗嘱的打算。他们直接跟荀息摊牌说：三位公子的支持者都已经蠢蠢欲动，而且外有秦国的强援，内有国人的声援，你还不明白该怎么做吗？荀息却坚持自己对晋献公的承诺，仍然立奚齐为君。既然荀息敬酒不吃吃罚酒，里克和邳郑就撕破脸皮直接在守丧的现场杀死了奚齐。而一根筋的荀息又立了骊姬妹妹所生的悼子为君，结果悼子也被里克和邳郑干掉，最后连骊姬都被他们一起杀掉了，完全就是打算让晋献公死不瞑目。
荀息觉得愧对先君，于是自杀了，里克顺理成章地准备迎立重耳为国君。万万没想到，流亡在外多年的重耳却拒绝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选择继续流亡。于是里克只能派人找到重耳的弟弟夷吾，问他想不想回国继承君位。夷吾当然想，可这时他手下的谋臣吕省、郤芮却说：国内有权臣，我们又没有外援，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回国会有危险，不如我们去秦国求援。如果能得到秦国的支持，这事就好办了。
夷吾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派郤芮到秦国求助秦穆公，并承诺如果能支持他回国为君，就把晋国黄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秦国。秦穆公表示秦晋两国是多年互相扶持的友好邻邦，支持一下邻国的下一任君主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派军队护送夷吾回国，顺便跟进一下河西土地的转让事项。同时，夷吾又给国内的里克写了封信，大意是：如果你支持我为君，那我就把国内最好的封地汾阳城给你作为回报。里克也觉得夷吾挺上道，于是在国内和国外的双重支持下，夷吾回国继承了君位，史称晋惠公。
然后，他令人窒息的表演就开始了。位置还没坐热，晋惠公就派邳郑去跟秦穆公说：虽然当初答应割让河西的土地，但是大臣们说土地是先君的土地，我凭什么擅自将土地许给秦国？我与他们力争也没有用，不好意思，所以向您道歉。这可不怪我，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当时也没有合同法，更没有违约金一说，秦穆公没想到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不仅说话不算数，还一副毫不理亏的样子。虽然恨得牙痒痒，但秦穆公也拿他没办法。
赖掉了对秦国的约定，晋惠公又对大臣里克说：多亏了你我才能回国继位，本来应该履行诺言封给你汾阳。但是你都杀过两位国君和一位大夫了，做你的领导我还真是肝颤，这可不怪我，你看这可怎么办啊？里克气得直翻白眼，想杀人何必找这么蹩脚的理由？这么忘恩负义的老大，跟着他人生还有什么希望？于是里克就自杀了。
正出使秦国的邳郑听说了这事，想要联合秦国驱逐说话不算话的晋惠公，结果回到晋国后事情败露，邳郑也被晋惠公杀掉了，连他和里克的同党都被晋惠公扫平，只有邳郑的儿子邳豹逃到秦国躲过一死。
就这样，“无债一身轻”的晋惠公心安理得地开始了自己的国君生涯，好像错的从来都不是他，他也从不曾亏欠别人任何东西。
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晋惠公即位后晋国连年遭灾，发生了大饥荒，眼看储备粮已经见底，晋惠公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被自己坑过一次的秦国离得最近，最有可能要到粮食援助。只是他觉得有点儿尴尬，上次河西之地没给秦国，这次还开口向秦国借粮，多少有点不好开口。不过晋惠公脸皮一向是铁打的，这点心理建设，他很快就做好了，于是依然派出使者去秦国借粮。
秦穆公虽然惊诧于晋惠公的无耻程度，但毕竟是民生问题，他还是和大臣们商量起了借粮与否的问题。秦国大臣百里奚说：天灾流行，各国都可能发生，救助灾荒，是邻国应尽的道义。晋国虽然有点不地道，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总是应该的。这个观点，大部分大臣也都赞同。
当然也有大臣持不同意见，之前逃到秦国的邳郑之子邳豹，就劝秦穆公趁机进攻晋国，直接把晋惠公赖掉的河西之地抢回来。秦穆公想了想，晋国国君人品确实堪忧，可晋国的百姓是无辜的，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总是不对的，这粮食，还是得借。于是秦国发动全国所有的车、牲畜和舟船向晋国运粮，渭水上运救灾粮的舟船都连成了趟，史称“泛舟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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