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慢悠悠地挪到他旁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 的声音，接着问：“你多大年纪了？入行多久了？都懂些什么啊？”
江扈独门独派，从没什么好顾忌的，就说：“我二十六了，入行七八年了，稍微懂点风水而已。”
似乎是烟太熏眼睛，大爷晃悠了几下手里的烟斗，眯着眼睛说：“只懂点风水可拉不着什么活啊，你今天恐怕是要坐冷板凳咯。”
江扈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他话不多，大爷对他失去了兴趣，又挪回了原来的位置，眯着眼睛四处看，隔很久才吸一小口烟，还憋得满脸通红。
一晃就是三个小时，江扈坐得昏昏欲睡，无聊的他观察完巷子里的所有人之后，也没有一个生意上门，在他就快要以为大爷一语成谶时，嘈杂的人声突然低了下来。
他站起来，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穿着夸张的紫红色运动服套装，十分显眼，面色警惕，皱着眉头左看右看，似乎是在判断这里的哪个人值得她去信任。
生意终于上门，打牌的也不打了，闲聊的也不聊了，都摆出一副神通广大的姿态，等着引鱼上钩。
江扈眯眼一瞧就看出了门道。
这个女人大热天的还穿得这么厚实，是因为惧凉的缘故，惧凉是因为一团黑气始终绕在她头顶，人照不到阳光，也就全身发冷，只是那团黑气死沉沉的，就绝不会是灵体作怪，想必是这个女人去了不干净的地方，才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带在身上。
问题不大。
他这边一顿分析猛如虎，自信满满地挺直了背坐着，已经在想一会儿要开个什么价了，没成想那个女人只瞥了他一眼便略过了他，看见他旁边那位大爷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喜笑颜开，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江扈这边还想凑过去插几句话，那两个人完全不顾其他，避着人群走开了。
绕到僻静处低声细语商量了几分钟后，那个女人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交给了大爷，这是定金，两个人算是谈成了。
周围人已经少见多怪，见那两人已经谈成，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儿了，打牌的接着打牌，聊天的接着聊天。
只有江扈还在难以介怀。
这叫个什么事儿嘛……
坐他右边的大妈看他像是有些失落，就说：“小伙子，别灰心，新来的都是这样的，肯定要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人家对你又不熟，肯定就不放心找你嘛，况且你年纪确实太小了，也担心你没经验，能理解能理解……等一下等一下！一对老K！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剩两张了哦。”
江扈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忙着打牌的大妈听没听见。
他轻叹一口气，今天果然是要坐冷板凳了。
BEG那边也冷清得很，邓胥文难得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但一直坐到了下午四点，都没人上门。
路泽恩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还打起了抽抽儿。
“来杯猛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梦话将陷入沉思的纪云丘拉回现实，他看了看手中已经半个小时没有翻过页的小说，思虑片刻，最终轻轻把书扣在了桌上。
邓胥文正在看江扈带回来的庄国资料，敲门声突然响起，他警觉地将资料放进抽屉里，说：“门没锁。”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纪云丘，路泽恩那臭小子从来不会敲门。
“有什么事啊？”
纪云丘双手插|着裤袋，在他对面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办公桌上的小盆栽看。
邓胥文抱着手，给他介绍：“柠檬薄荷，泽恩那小子 早上拿过来的，你闻闻，有柠檬的香味。”
纪云丘直接伸手摘了一片，含在嘴里，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嘿，你这小子，叫你闻闻，没叫你吃，统共就这几片叶子，再给我薅没了。”
纪云丘轻轻笑了笑，把叶子 吞下去，说：“明天我给你重带一盆。”
邓胥文拿起旁边的小喷壶给薄荷浇水，笑说：“那敢情好。”
放下喷壶后，他看着纪云丘，又说：“你啊，有事儿你就说吧，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来闲聊的。”
纪云丘问：“所长和江师父认识多久了？”
如果邓胥文没有失忆的话，他记得这话纪云丘之前是问过的。
“你又问这个做什么？”
“就想知道。”
邓胥文不愿多想，只是说：“快十年了吧。”答案比上次的更准确了一些。
纪云丘低声说着：“十年……”
“我也差不多。”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邓胥文弄得有些迷糊，他不得不多想了。
“你说什么？”
纪云丘却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改口问：“能告诉我老巷子在哪儿吗？”
半小时后，纪云丘出现在了老巷子的入口。
晚上可能又要下雨，这会儿已经开始刮起了风，天上也满是黑压压的乌云。见天气不好，再加上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巷子里少了将接近一半的人。
于是纪云丘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正在发呆的江扈。
他在众人打量的目光 和妇女们的嬉笑声中镇定自若地提着两杯柠檬茶走了进去，径直来到江扈面前。
他把其中一杯柠檬茶递给江扈，说：“怎么样？生意还行吗？”
江扈呆呆地接过柠檬茶，随后又苦笑着说：“快别提了。”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纪云丘说：“我问了所长。”
“哦。”江扈问：“怎么说？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想来看相问风水的吧？”
纪云丘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台阶上的江扈，脸上还带着笑，说：“我来接你回家。”
“嗯？”
江扈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来。
这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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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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