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免相,但其府邸山东六国宾客不绝,让身在咸阳的秦王政如何能够放心?
吕不韦在秦国的威望,即便是嬴政,也自认不如也。
嬴政写了一封信,他看向霍云道:“霍云,你将此信亲自交到文信侯手中。”
“唯。”霍云从宦官赵高手里接过这封信。
霍云了解一些关于吕不韦的历史,他知道,这封问责的信,虽然嬴政无心,却也杀死了吕不韦。
秦王政又道:“带着两千虎贲军前往。”
“唯。”
嬴政走到霍云身旁,低声说道:“密切关注文信侯一切,如若发现其通敌,或者有意前往列国,可直接抓捕。”
“如若没有,你便亲自护送文信侯前往蜀地。”
“唯。”
霍云应诺后,立刻动身,带着两千虎贲军前往洛阳。
霍云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就是这位传奇商人,大秦相邦吕不韦的死期。
虎贲军乃骑兵,三天时间便抵达洛阳。
将虎贲军驻扎在城外,霍云只带了几十名虎贲骑士前往文信侯府。
抵达文信侯府,霍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秦王会如此忌惮一个免相的吕不韦。
文信侯府邸宾客不绝,大量士人争相拜访。
霍云翻身下马,对着文信侯府邸护卫说道:“奉秦王之令,见文信侯。”
“请将军稍等片刻。”
那名护卫阔步走进府邸。
没过多久,便有众多宾客簇拥着吕不韦走了出来。
“见过文信侯。”霍云作辑道。
“霍都尉请进。”吕不韦知道霍云这位秦王亲卫军统领,既然霍云前来,那必是带着秦王的谕令了。
进入府邸后,吕不韦遣散了所有的宾客。
诺大的会客大厅只有霍云和吕不韦俩人。
“文信侯,这是秦王书信。”
霍云将秦王的信交给吕不韦。
吕不韦看着这封书信,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秦王收回成命,又或许...
吕不韦缓缓打开秦王书信,然而内容却让吕不韦百感交集。
王书内容,却是秦王政的严厉问责:“你对秦国有何功劳?秦国封你在食邑十万户,你对寡人有什么血缘关系?而号称仲父。你与家属都一概迁到蜀地去居住吧!”
吕不韦先是愤怒,再是叹气,随后悲伤,最后老泪纵横。
秦王政的一封书信,全然抹除了他这些年对秦国的贡献,如何不让吕不韦伤心欲绝。
“老夫知晓了。”
吕不韦有气无力的叹息道。
“云就在城外驻扎,如若文信侯收拾好一切,可随时知会云,云必当护文信侯前往蜀地,云告辞。”
说完,霍云离开了。
一连三天,吕不韦神情不振,也未在招待宾客。
三天的时间,吕不韦神情萎靡,如同一个迟暮老人。
吕不韦是高傲的,如今却被秦王一再逼迫,高傲的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一切?
最后,吕不书沐浴完毕,身穿正装,整理得一丝不苟,白发黑冠威严华贵。
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吕不韦独自饮酒,自言自语。
烈酒下肚,吕不韦已有几分醉意,他拿出秦王手书,放在桌上又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不韦才从秦王书信中回过神来。
他起身走到窗前,只见夜空中乌云密布,若隐若现的一轮寒月,清凄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一片惨白。
秋风吹拂,仿佛发出阵阵哀鸣,让吕不韦悲从心生。
远处墙角,几棵老树摇摇晃晃,洒落片片落叶。
吕不韦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去世多年的老父,父子间的那场对话又在耳边响起。
吕不韦问老父:“耕田可获利几倍呢?”
老父说:“十倍。”
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
老父说:“百倍。”
吕不韦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
老父说:“无数。”
吕不韦说:“如今努力耕田劳作,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拥君建国则可泽被后世。我决定去做这笔买卖。”
老父说道,“这种买卖,赢利无数,后世子孙都享用不尽,只怕,只怕未必好做。”
“难做吗?”
“不难做,不难做!”
吕不韦回到案几前,狂饮几杯烈酒,随后他走出屋门。
风一阵阵大了起来,掠过树梢,呼呼有声。
吕不韦听着风声,想起了战马的阵阵嘶鸣,想起了战场上排山倒海的吼叫。
也想起了咸阳街头为相国车队鸣锣开道的吆喝声。
回到屋里,吕不韦又连饮数杯,自言自语道:“人生在世,就是一场交易,有这么轰轰烈烈的一生,早就赚够本了,死也不亏本了!”
说罢,从柜中取出一包毒药,撒到酒杯之中。
满满地斟杯酒,慢慢地端到嘴边,然后一饮而尽。
得知吕不韦酖酒自杀而亡后,身在咸阳的秦王政同样百感交集。
平心而论,嬴政并没有赐死吕不韦之心,更没有逼迫吕不韦自裁之意。然而吕不韦酖酒自杀而亡的消息传来时,嬴政察觉到或者自己的书信对这位大秦功臣有了几分严厉,自己的书信也导致了吕不韦的身死。
然而此时后悔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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