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城
现在已经进入寒冬，虽然还不曾飘雪但是周围的温度已经很低。
东离城东南门外原本是一个校场，如今被临时征用成为了那三千难民临时居住地。
两千多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校场门口。
既为了保护这些难民也为了防止这些难民混进东离城。
之前已经有人宣读过郡府发布的命令，所有妄图逃离这座校场的人都会被格杀勿论。
如今在校场里的难民们一个个都下意识的远离校场的出口，不过在离出口不远处地面上依然有着大块的冲洗不干净的血红色。
在校场中央，大批衣衫褴褛的人围绕着一排小棚子，腾腾热气在寒风中更是引人注目。
小棚子里，几口煮着白粥的大锅，散发着浓郁的粥香，几个施粥的藏青色棉衣的人，正在给排成长队的人群盛着热粥。
“下一个。”
将勺子里半勺白粥倒入眼前那个中年汉子的破碗里。
楼老三懒洋洋的说着。
他是东离城衙门的一个衙役，按照常理这施粥的事原本和他没有关系。
可惜不知道上头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居然把他派到这地方来了。
“说你呢！还不快走？下一个！”
看着还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中年汉子，楼老三手中的铜勺重重的敲了敲铁锅边沿。
“大爷，行行好吧！
我们一家五口人，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一点点实在不够吃啊！”
那汉子哀求着，一只手指着远处唯唯诺诺的看着这里的四个人影。
“再多加半勺那也好啊！”
“滚！”
楼老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家有半大小子，别人家就没了？
再说了就你那病怏怏的老娘早晚都是一个死，还要浪费什么粮食？
早点找个地方埋了算了！”
“你！”
中年汉子气的满脸通红，眼中的血丝高高鼓起。
“你什么你？给我滚开！还让不让别人吃饭了？”
楼老三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你这人给他加上一勺又怎么了？”
排在这个中年汉子后面的年轻人看不过眼了插嘴说。
“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有你说话的份吗？”
楼老三气的不得了，挥着手中的铜勺就要砸上去。
不过铜勺在半空中拐了一个弯，轻飘飘的落在粥桶里。
楼老三口中传出一阵叫人牙酸的怪笑声。
“好！我就给他加一勺！”
满满一大勺白粥倒在那个中年汉子的破碗里。
“够了吗？”
“够了够了！足够了！”
中年汉子千恩万谢的朝着楼老三和身后的年轻人作揖急匆匆的离开了。
年轻人将手中的碗递到楼老三面前。
“你要干什么？”
楼老三故作惊讶的问。
“领粥啊！”
“领粥？领什么粥？你刚才不是已经领过粥了吗？”
“没有啊，我刚刚才排到……”
“刚才你不是已经把自己的份送给之前的那位大哥了吗？”
楼老三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笑。
想要做好人？
我呸！
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滚！你的粥没有了，给我滚！”
楼老三凶神恶煞的用勺子指着那个年轻人的鼻子喊着。
“你！”
年轻人气的面色通红，但是还是收起了碗朝着远处走去。
看来今天只能饿上一顿了。
还好他年轻力壮抗的住。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了楼老三得意的叫喊声。
“忘记跟你说了，从今天开始你每一顿饭我都会主动帮你送给之前的那位大哥。
毕竟人家也挺不容易的，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送到你归西！
楼老三得意的看着那个年轻人不断颤抖的背影。
只可惜这个家伙没有转过头冲上来。
“是一个懂得隐忍的家伙。”
如果这个年轻人敢回头冲击粥棚，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会被守护在这里的大唐军士们斩杀当场。
是个挺有城府的家伙。
只不过再有城府有个屁用！
楼老三很清楚官府里那些老爷们做事的规矩，这些私人施粥的棚子想要得到施粥许可至少要等到明天中午。
再加上进入军营的一系列程序，在明天晚上之前不会有其他施粥的棚子搭起。
以这些难民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挨到那时候基本不可能。
除非趁现在还有力气想办法逃离这个校场，留在这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楼老三用略带残忍的目光环视四周，看着周围的那些难民们眼睛里畏惧的神情。
心中很是快意。
这些难民们一个个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和那个青年人拉开了距离。
就连那个被他帮助了的中年汉子一家都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就是你想要做英雄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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