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要勉强
正午的自助餐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衬得桌上白瓷花瓶里的玫瑰娇艳欲滴。
解决完盘中最后几根薯条，擦了擦手正要起身，眼前却闪过一道身影。
“浓缩咖啡还是拿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杯咖啡，和修长白皙的手指。
若依抬起头，迟疑地望向坐在她对面的短发女子——事实上，说短发还是委婉了，比多数男人都短的板寸黑发，雪白剔透的皮肤，漂亮如星空的蓝色眼眸。
“贝拉，是吗？”女子瞅着她的胸牌，朝她伸出手，“我是黛西，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你？我也是新来的，一个月前。”
“你好，”若依微笑，“谢谢，我要拿铁，胃不大好。”
“是吗？”黛西挑眉，站起身，“我去给你弄杯奶茶。”
“不用了。”许久没有遇见这样的热情，若依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职位是客房部销售经理，你呢？”黛西问。
“销售助理。”
“哪个部门？”
“啊？”若依愣了一下，“没有算哪个部门，还在打杂，什么都学一些。”
黛西举起咖啡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没关系，慢慢来，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对了，餐厅部的销售总监是条色狼，你这么漂亮，要小心。”
若依微笑颔首。
“你用什么香水？很好闻。”
“是款男香……”仿佛被什么蜇了一下，若依握杯的手有些颤抖，“有个朋友是调香师，市面上没有卖。”
“这样啊，”黛西语气略带遗憾，“真应该考虑量产。”
“可能没有生产商看上他的配方，你知道的，每个人对气味的敏感度和偏好都不一样，你觉得好的东西，别人未必是一样的感觉。有些气味会深藏在你的记忆里，有些你轻易就会忘记。”
气味是开启记忆的密码，一道食物的香气会令人想起一次晚餐，一朵花的芬芳会令人想起某个夏日，一种香水的气味会令人想念曾经流连过的怀抱。
但多数时候，她常常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当习惯了某样东西，就会忘记它的存在，实际可能已经深入体肤心底。
所以当旁人在不经意间揭晓这个秘密时，才令她猝不及防。
“贝拉？”黛西放大的手指在她眼前轻扬。
“对不起。”她竟然失神。
“门口那位美男，”黛西朝她身后努努嘴，“是找你吧？”
若依转过身，叶听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远远地朝她微笑着。
经过咖啡机时，若依停下脚步，接了一杯浓缩咖啡。
叶听风接过她递来的纸杯，嘴角的笑意更深，“有个未婚妻的感觉真不错。”
“不是你午后的习惯吗？”若依领着他往天台走。
“我没有告诉过你。”
“我有打电话问你秘书。”
“嗯，听他说，你几乎问遍我所有生活习惯，”迷人的棕眸凝视她，“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你不会用个本子记下来了吧？”
“没有，”若依摇头，看向他，“我有记在手机上。”
俊颜闪过错愕，叶听风有些头疼地抚额，“你不是吧，这么认真？”
“我是不是认真的，那天我就回答过你。”仰望他的小脸上，表情诚恳。
“是，我记得。”他忍不住轻叹。
凌晨四点被铃声震醒，电话另一头是低幽如游魂般的声音，那一句“我同意嫁给你”叫他想印象不深刻也难。
“我还有个习惯你可能也得知道。”
“什么？”她疑惑地扬眉。
“裸睡。”薄唇勾起捉弄的笑意，却只迎到她平静无波的表情。她居然认真地点点头，像个虚心受教的好学生。
不好玩。叶听风心里忍不住叹气，他突然开始想念七年前的小贝拉，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而不是如今的沉静模样。
“工作如何？”长指磕了一下她胸牌上的职位名称，“销售助理？做的事可大可小。”
“JM汽车已打算在我们酒店做述职会和员工培训，上午刚和他们签了约，连续三年。”事情是她搞定的，但她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观看会议部销售总监和对方签字，然后卖力鼓掌。
“代价？”
“陪他们HR总监打了三次网球，晒黑了一点。”
“谁输谁赢？”
“我赢了他第一次，输了他第二次，赢了他第三次。”
“倒是很知道吊人胃口。”叶听风赞赏一笑。
“我有好师傅教。”
“谁？”
午后的空气，突然凝结。冬日里并不炙热的阳光，却晒得她喉间干涩。
——老大，这下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哦。
——彼此彼此。
那是谁？
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仿佛遥远的苏黎世湖，蔚蓝、迷人，她神色空茫，远眺那一片炫目的闪耀。
不可以胡思乱想。有些记忆得清除出去，才不会影响她的立场。
“马特。”
“嗯？”
“在瑞士实习时，带我的礼宾部经理。”呼吸终于平稳。
“同事们还不知道你的公主身份？”叶听风瞅着她笑了笑，换了话题。
“应该是吧，”她耸耸肩，“知道也无所谓，反正真相总会揭晓，不管现在怎么样，他们待我的态度终究会不同。”
“如果应付不来，欢迎为我洗手做羹汤。”
“谢谢，暂时还不需要。”美眸沉静如水。
她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什么应付不来。
对讲机里的声音提醒她需要回到岗位了，叶听风在送她入电梯前，倾身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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