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听得浑身一震。
他一直以为发烧只是普通的病症，万万没想到高烧不退的后果会如此严重。
心底有一丝恐惧如青烟般冉冉升起，很快就在整个心室里盘旋开了。
“伯宁医生，请你一定要治好他，我不希望他有事，无论如何不希望。拜托你了！”
伯宁医生无法给出承诺，只能再三保证：
“殿下，我会竭尽全力的。”
这天晚上，爱德华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呆在别墅过平安夜。
德莱恩古堡那边的家族聚会，他找借口推掉了没有去，
临时委托一位长辈代替他成为聚会的临时主人。
对于爱德华来说，这个平安夜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平安夜，他的心情糟糕得无以复加。
虽然克里斯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节日菜肴，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块火鸡，就草草地结束了晚餐。
回到三楼的房间后，爱德华亲自开了一瓶红酒，独自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酌着。
然而，平时永远都能给他带来慰藉的葡萄美酒，
在这一夜似乎也失去了魔法，并不能帮助他纡解心里的苦楚郁闷。
像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一次。
去年东方穆飞车坠海后，爱德华坐着私人游艇出海，独自坐在甲板上想要喝酒散心。
结果却越喝越烦躁，最后不但烦躁得砸了手里的酒杯，甚至还砸掉了那瓶没喝完的红酒。
现在，同样的烦躁情绪，又再度缠上了爱德华。
他忍不住拽松领带，想用一个深呼吸来减轻心头的那份烦躁感。
却因此联想起来，自己曾经对东方穆做过这样的动作。
那一夜，他把他搂在怀里，松开他的领带，解开他的衣扣，褪下他的衬衫。
他的身体如同宝藏般在他面前徐徐打开，是前所未有的极乐之境。
一念至此，爱德华忍不住扭过头，看向一旁的那架Steinway钢琴。
那晚，他就是在这架钢琴上彻底得到了东方穆。
当时他美妙诱人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
然而，今天医生却告诉他，他可能因为持续高烧而变成白痴或傻子。
——刚刚才得到他，难道又要失去了吗？
脑子里浮起来的这个念头，让爱德华无法自控地又砸掉了手里的那杯红酒。
脸上的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愤怒，极致的暴怒。
如此的怒不可遏，是因为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超出了爱德华的控制。
东方穆第二次让他尝到了事态失控的滋味。
尽管他终于成功地又用一笔交易让东方穆同意了跟他上床，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的人。
可是他那份“士可杀不可辱”的中国式的骄傲，显然难以承受这种违心的选择。
他可以勉强自己的身体，但心理上却很难接受这一切。所以现在才会一病不起，烧到人事不省。
爱德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他应该要更有耐心一些。
如果东方穆的高热果真引发严重后果，那他就算有再多的钞能力也无法扭转局面。
就目前的医疗水准，再高明的医生也不可能治好一个白痴。
爱德华喜欢掌控一切，不喜欢任何失控状况。
尤其是在涉及到东方穆的事情上，他更加无法接受失控状况的出现。
偏偏现在就出现了他最不愿意出现的状况，这让他愤怒得无以复加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无力改变既定现状，所以才会发自内心的愤怒。
愤怒地砸了酒杯后，爱德华又抓起酒瓶也用力砸向地板。
接下来是一只水晶烟灰缸，再接下来是一只骨瓷花瓶……
用一记又一记清脆的破裂声，来渲泄自己心底无比苦闷又无法向人提及的低落情绪。
卧室外，隔着一扇密闭的门板，听着内头隐约传来的脆响声，克里斯和卡尔面面相觑地站着。
“卡尔，这动静……好像是殿下在砸东西呢。”
“不是好像，是肯定。”
克里斯无法不惊讶：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殿下这样发脾气，你见过吗？”
“见过一次。”
卡尔很自然地就回想起去年发生在游艇上的一幕。
当时因为东方穆的飞车坠海，爱德华失去了对他的掌控权，愤怒得独自在甲板上砸酒杯砸酒瓶撒气。
“当时他是为什么发脾气？”
“跟今天的原因一样。”
“啊！也是因为东方先生吗？”
“是的。”
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说：
“看来东方先生在殿下心里的位置比我想像中的更重要呢。”
卡尔眨巴着一双灰眼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未必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只是殿下平时顺风顺水惯了，很难接受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加上他对东方穆的兴趣还很高，刚刚才把人弄到手，突然间就事态急转直下变成这样子，他当然会愤怒得大发脾气了！”
克里斯对此持不同意见。
“我个人还是觉得，东方先生在殿下心里的位置有点不一般。至少能让殿下这么大发雷霆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圣诞节这天，爱德华起床后就准备去医院看东方穆。
这几天，他跑医院的次数比以往一年的次数都要多。
爱德华还在衣帽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克里斯亲自上楼来汇报一件事。
“殿下，有个中国人刚刚别墅门口按门铃，他说他的名字叫东方和，是东方先生的哥哥，希望能和他见面。请问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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