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成如今这样, 是谁都不想的。
彭梁容很冷静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说：“今天是第几天了？”
“十八天。”
舟娇喝着牛奶, 嘟嘟囔囔地说。
他们坐得很近, 肌肤总会接触到, 男性的体温总是要高一点，舟娇喜欢贴在上面——这种天气，不算冷却也不算热, 她留恋夏天走后的余温，因此也不难理解，她像是一只要过冬的小幼崽, 挨挨挤挤地团在同类身旁。
彭梁容伸手把她拉过来一些，椅子就在床边，舟娇把脚翘在彭梁容的膝盖上。
她说：“好不习惯啊。”
不习惯明明肌肤相触, 却不能通晓对方意识、融合记忆，他们在这十多天里，因为这要了命、糟糕透顶的事, 而闹出不少笑话。
往常一个接触就能告知对方自己经历了什么, 可现在不行, 他们必须用言语来告知对方发生过什么。
有时候有疏漏，有时候会因为记不清细节而说错, 有时候……
反正, 反正就是不怎么好。
舟娇宅, 在家里也没什么要做的, 只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告知——哦, 还有, 在转换成另一个女性身份时候, 需要把发生过什么告知另一个自己。
彭梁容辛苦很多，男性身份本就多，他忙着工作之余，还得变为慕峻身份、昭擎身份。
有时候下班回来，一身疲惫，累得很，连话都不想说。
这时候就只有舟娇来操持家务……最辛苦的时候，是彭梁容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得拖着他去洗澡。
哎。
舟娇喝着牛奶，眼神放空，她的脚指头开花一样张着，在彭梁容的膝盖上抬起，咚的一声放下，磕得彭梁容皱了一下眉头，毫不介意地把她的脚脚塞进自己的膝盖间，夹住，不准她再胡闹。
“是很辛苦，但是……目前看来，我们必须得习惯这样的生活。”
虚空声音失踪了，他们不能够再随意转换性别，好在戒指里的能量还能够使用，他们拥有的几项“异能”还能使用——“任意门”、“影分/身”……
他们的生活只是有了一些不便利，还好不算太难，他们能够应付得来。
两个娇都这样想着。
深夜睡觉，秋季还不到供暖的时候，被子有点单薄，舟娇把自己团了一团，整个人塞进彭梁容的怀里。
她两只手缠在他身上，贴着男性较为温热的肌肤，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梦话还是清醒语：“感觉提前经历了婚后生活。”
彭梁容：“……”
他没那么困，十分钟前还在思考着今天公司开会工作的事宜，鼻梁上眼镜架还挂着，听到这句话，忍俊不禁，把她楼在外头的肌肤盖上被子，再拍拍背，哄小孩一样。
舟娇困，她在家里忙活着很多事，家务、煮饭，还要忙着帮彭梁容看公司里的文件。
两个娇的生活都紧紧凑凑，没有谁更忙碌，没有谁更闲散一些。
顶多就是，来例假的时候，舟娇焦虑得像是一只过冬找不到粮仓的小松鼠，肚子还隐隐作痛时，彭梁容会哄着她去休息，然后在家里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听起来……额，好像确实是有点像婚后生活。
但比起普通人的婚后生活，他们俩的相处就太过从容、温馨，几乎没有争吵的时候。
当然，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理所应当，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亲人、爱侣，也会有因为一些事观点不和而吵架的时候，两个娇也是如此。
-
那时候大概是，肌肤相触机制出问题的半年后。
舟娇和彭梁容因为一件很小的事闹别扭了——事后想起来，两个娇都发自内心地疑惑：他们居然会因为这一件小事吵起来……天呐，他们当时有多无聊啊？
吵架时候，舟娇气得眼里直冒眼泪，泪水浸湿眼瞳，她平时脾气很好，只在很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一点点“小狼”般的狠。她皮肤又白，气急了就发粉，抱着手臂很大声地吵架：“哈！你觉得是我的错？”
彭梁容：“难不成是我的错吗？”
他也烦，看到她眼眶里湿润润、红通通的，就更烦了：“我回来没多久你就冲我发火……”
“我和你说了，回来记得买灯泡，灯泡坏了——我是不是在短信里给你说了？”
“是。”彭梁容忍耐着，“但是我很忙，所以忘掉了。”
“所以，你没买灯泡，天黑，然后你摔了一跤，”舟娇阴阳怪气，“我给你上药，说你没带灯泡回来的行为有多恶劣有多蠢蛋，你就跟我吵起来了？”
彭梁容：“……”沉默，沉默。
他觉得男性的自己和女性的自己有着显著的差别，比方说，其实摔了一跤磕到膝盖磕破皮其实在男性身躯上并没有很痛。
但是显然舟娇并不这么觉得，她一看到伤口就有点“发疯”，咬牙切齿地埋怨他，然后小马一样嘚嘚跑去抱药箱，边给他上药边骂他笨蛋。
他只是顶嘴两句——就吵起来了。
其实这事放在从前超级好解决，不管痛不痛，摸一摸对方就能知道究竟这伤口严不严重。
毕竟什么都不如自己亲身感受来得快。
可现在，摸一摸不能让对方感知自己所经历的，这事就有点棘手。
吵架真的很耗费精力，舟娇吵到最后，眼泪一下子冒出来，她伸手给自己擦，又有点委屈又有点伤心：“今天晚上你别和我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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