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漫步在这个古老的城市中，穿行在玄武岩的建筑中。队伍里，俄里和加纳德话是最多的，头一个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后一个则是导游，全都喋喋不休。还记得高中时，三哥在班里组织看恐怖片的时候就给我说过，看这种东西时话最多，最喜欢说自己不害怕的人往往是怕得要死的那个，我深以为然。哪怕俄里看上去胆大包天，但实际上，是个人都会害怕。
城中最多的时某种诡异的雕像，和我们之前在沼泽地里看到的类似，像是人、章鱼和各种不可名状之物的合体。每逢看到这种雕像，俄里和三哥就会特别兴奋，因为雕像上的猫眼石就是财富。我现在能理解他们了，他们得吃饭，得交房租，得生活下去。这是我入伍后才明白的道理，人得先干完自己该干的，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但是俄里这样的人该干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不像狗熊，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少年时代便能规划自己的人生。俄里和三哥这样的人，失败一次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也许，现在这个地方就是深渊吧。
“你去过伦敦吗?”加纳德突然问到俄里“那里有个特拉法加广场，和这里的某些地方倒是挺像的。”
俄里一脸茫然地回道:“伦敦，那是哪里?离特木里远吗?”他在凉山活了快一辈子，自然不知道伦敦是哪里。
加纳德自讨没趣，不再说话，更加仔细研究起建筑和雕像来。这里的房屋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雕像，全都画着奇奇怪怪的形状。
我们可以确定，建筑群的中央是一条宽敞的石板大道，类似阿兹特克人在特诺奇蒂特兰修建的黄泉大道。
这样一来，建筑群的中央应该是用来祭祀神明的大祭坛。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明，才需要这样纷繁复杂的仪式来献祭。路边的骸骨随着我们的前进变得多了起来，不仅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成山地堆积在一起。
送鬼节?我头脑子浮现出这个词，这是藏历的一种节日，但据说是松赞干布灭象雄后从象雄人那里学来的。
送鬼节每年藏历十二月二十九日举行，节期一天。
届时，布达拉宫和各地寺庙均要举行规模盛大的跳神活动，认为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只有送走鬼妖，来年才能风调雨顺，人畜两旺，五谷丰登，吉祥如意。从前象雄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会用人献祭。
藏族人家家户户扫净尘土，将房内布置一新，在灶房和大门口用粉撒上“吉祥徽”，预祝在新的一年家安人康，事事吉祥。事实上，加纳德认为这是某种独有的死灵法术。
晚上，各家各户团聚在一起喝“土巴”。而这也可能是黑油。
土巴的面团里包着各种东西，有石子、辣椒、木炭、羊毛等物，看谁能吃到什么东西。
如果吃到包着石子的面团，预示他心肠硬；吃到有木炭的面团，代表他心肠黑；辣椒代表嘴如刀；羊毛则说明心肠软等。吃到这些东西的人，都要即席吐出，引起哄堂大笑，以助除夕之兴。
然后点佛灯、烧高香，放置各式供品。
主妇则为全家准备好节日新装，煮好“观颠”(放有红糖、碎奶渣的热青稞酒)，使全家老少欢欢乐乐过一个吉祥如意的藏历新年。
听上去祥和安宁对吧?但加纳德告诉了我一个送鬼节的真正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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