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一个人来的？”杜杨看着这密度，有点无法想象赵索然前几次都是一个人忙上忙下的。
“嗯。”赵索然好像不是很在意，他坐在座位上乖乖等里面他的主治医生叫他。
这些人，都是生命的孕育者，这么多。
杜杨有些沉默，他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很久以前，他也像这些alpha一样，期待过一个生命的诞生，他也欣喜若狂，带着初为人父的紧张和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不过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杜杨陪着赵索然进去，医生简单地问了两句，就让他先去做常规检查，然后杜杨也想就这样跟着出去了，但那个医生抬了抬眼睛，说：“你是他的alpha吗？是的话请留下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谈谈。”
赵索然疑惑地看着医生，医生笑了笑：“他之前一直没来，我向他了解一下其他情况。”
赵索然没有多想，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杜杨。
杜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等你回去。”
赵索然放心了。
“赵索然的alpha是吧？”医生推了推眼睛，语调一下子就变冷很多，“他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的吧？”
杜杨坐下来，没有讲话。
医生继续说：“他的精神状况呢？”
杜杨想起那些药：“抑郁症。”
“嗯。”医生看着他表情严肃，“他有中度抑郁症，而且根据他的报告来看，他一度患有严重抑郁症，按照心理医院的资料，至少在他受孕的时候，他还在中度抑郁症或者重度抑郁症期间，而且在接受药物和一些其他治疗。也就是，他其实非常不适合受孕。”
杜杨：“……”
医生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医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抑郁症有些药物会导致胎儿畸形，抑郁症怀孕必须要停药半年以上并且保证妊娠期间不服用类似药物。他最近情绪怎么样？”
那个白盒子。
“大概快一个月前，有自杀倾向。”杜杨突然有些不想开口，“服用了氟西汀。”
“氟西汀？”医生叹气，“他根本不能碰任何药物！”
杜杨仍旧沉默着。
医生也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一开始就建议他打胎，但是他不同意，而且那时候他精神状况很不好。”
杜杨想点一根烟，突如其来的某些认知让他有些烦躁。
“他的胎儿是畸形的概率非常高。”医生轻声，“而且他未必能生下那个孩子，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妊娠到后期，可能会是一个……死胎……”
【它都没怎么动过，杜杨，它为什么不踢我？】
杜杨快速眨了眨眼睛，他忍住马上就想起身出去抽烟的动作，问：“那……”
“胎儿月份越大，他就越危险，可能会是一尸两命。”医生无奈，“他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要做的是引产，引产对母体伤害不是流产可以比的，月份越大……患者不听我们的劝，希望你身为他的alpha，不要因为一个孩子就把大人的生命不当回事。”
杜杨大约沉默了一分钟，他抬起眼睛，黑漆漆的眼睛里看不出然后情绪：“做引产，要什么手续？”
……
杜杨把“引产同意书”和去医院附近的便利店买的一盒红印泥，一起扔到后备箱。他在便利店门口抽了两根烟，才反应过来，赵索然找不到他，会着急。
杜杨掐了烟，回到医院的时候赵索然还没出来，他玩了会游戏，然后就看见赵索然了。
“走吧。”他退出游戏，有些沉默。
赵索然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杜杨示意他看放在车篮里的一盒白色的药，“他说我不负责任，说你身体不太好，所以买了瓶营养药给你。”
赵索然看着那个白色的瓶子，眼眶突然就湿濡了。
活着，就真的会有希望。
“你，也想要这个孩子的，对吗？”赵索然红着眼睛看他，“你终于……”
杜杨看了他一眼，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他好，于是狠下心：“嗯，我应该负责。”
赵索然来不及去想杜杨态度的大转变，也许是因为今天在医院看见小朋友了呢？他们那么可爱……赵索然沉溺感动，没有发现杜杨的脸色其实算不上好。
……
赵索然今天很累了，睡得也熟。
杜杨回来之后哄着他吃了那营养药，然后他睡下之后从车上拿了同意书和红印泥。
赵索然的手指很细，也很白，杜杨捏着他的食指，摁到红印泥上，然后再在协议书上按下那个红色的指纹。
房间有些暗，赵索然没有任何防备，他其实是一个眠浅的人，但是杜杨在身边，他就不会惊醒。
杜杨也看出来他胖了些，变得有灵气，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变一样。
“没事的。”杜杨轻轻吻了他一下。
一切都会过去的。
……
赵索然醒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他发现杜杨不在了，但是没有失望，他洗了把脸，发现头发要剪了，于是他打算下楼剪头发。
他在楼下遇到了许放同，两个人一起剪了头发，他刚刚走出理发店门口，却遇到了杜杨。
杜杨有些不高兴，可能是回家没有看见他。
赵索然很高兴，他搂着杜杨的脖子，笑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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