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只醒了一会儿,他呆滞的看着医护人员检查各个仪器,看他们飞快的在本子上记录他的情况,越发觉得自己的头脑钝涩不已,像是想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滴滴”的声音像是催促他一般,眼皮沉重极了,他又努力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又重重的合上眼睛。
他有一句话想说给裴铎听,只是这一辈子,至死也不会说出口了。
向死而生的路途昏暗无光。
秦无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走的太久太远了,他有些累了。
裴铎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开完会,正瘫在沙发上懒散的翻看记录,听到程梓说秦无醒过来了,惊喜的差点跳起来,他扔下记录本,急切地往外走。
他在普通病房看到秦无,扑腾真跳的心才慢慢安分下来。
刚输完液,护士小姐正在给秦无拔针,正贴上止血贴,裴铎走过去,“我来吧。”
小姑娘吓了一跳,飞快的看了裴铎一眼,红着脸叮嘱他按好。
裴铎道了谢,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无。
秦无却像是察觉不到一般,视线不知落在哪儿了,眼里一片空白。
“秦无。”裴铎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还疼吗?”那声音轻飘飘像是棉花,柔软又温和。
疼。
秦无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
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连轻轻动一下都有些困难。
裴铎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秦无没有说实话,他明明很疼……裴铎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秦无的手,秦无看不到他的动作,隔着一层层纱布,根本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又或者,失去知觉。
秦无见裴铎没有说话,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摇头,又努力的发出声音,“不疼。”
他看向裴铎,眼里翻涌的情愫倾泻而出,裴铎只觉得心疼的要命。
裴铎后悔极了。
他俯**子,轻轻吻在秦无的额头上,“阿无,对不起。”
秦无呼吸一滞,他颤抖着闭上眼睛。
睫毛落下的时候扫过裴铎的下巴,顿时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听到秦无的声音,沙哑又微弱。
“没关系。”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只是,裴铎,我就要和你说再见了。
裴铎无从所知,他紧张兮兮的倒水,反复试温度,确定合适了才插上吸管,递到秦无嘴边。
秦无只吸了几口就缩了回去。小脸白兮兮的,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累了?”裴铎轻轻摸了一下秦无的头发,触感温软,“再睡一会儿吧。”
秦无不安的蜷了蜷手指,小声的应了一声,“嗯。”
裴铎整了整被角,又站起来去摸了摸暖气,挺暖和的,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秦无闭上眼睛,往事如走马观花,忽然而过,他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也不过片刻而已。
裴铎守在一旁,看着秦无几乎是在很短的时候就呼吸平缓的睡着了,心下苦涩,这一番伤筋动骨,损耗秦无太多太多了。
他不应该拿那把水果刀的,明知道自己会动气会忍不住,还是拿起刀来架在秦无的脖子上。
明明知道,秦无是不会反抗的。
他从来都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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