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罪什么人了？”端木正则问。
游衣抿唇看着他，没有动手打字。
“哦，这属于‘不能问的隐私’是吧？”端木正则举起手作投降状，“行，我知道了。那要不要报警？巷子外面有摄像头。”
游衣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
他毫发无损，反倒是那三个人伤了两个，要是报警，虽说有可能借机查出背后是谁在指使，可打了人的端木正则说不定就麻烦了。
苦主都不想报警，端木正则也没勉强，换了话题道：“你怎么来这个区看店面？这一带都荒了，开店没人气的。”
游衣打字道：“不需要人气。有事找我的人自然会上门。”
端木正则沉吟道：“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合适的地方……你确定店面不需要人气？”
游衣点点头。
“那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看看这个一楼。”端木正则朝楼下指了指，“我也是在网上挂了招租的，几天过去了根本没人联系看房，这地方太偏了，还难找。”
游衣眼睛一亮，立即打字：“请租给我，我愿意租。这地方我开店很合适。”
端木正则不由有些想要扶额，再一次觉得这孩子单纯过头了。
价都还没谈，觉得合适也不知道要遮掩着点，就不怕房东坐地起价吗？
“那正好，房租你看着给吧，我本来都不抱希望能租出去了。”端木正则说，”以后买东西的时候别……“
游衣规矩地坐在床边，仰头认真听他说话，金丝圆框眼镜后，一双杏眼里纯洁无尘。
端木正则忽然无法将那些他认为成年人都该懂的人情世故继续说下去了。
“算了，没什么。”他说，“天快黑了，你认得出去的路吗？”
游衣点点头，而后又有些迟疑，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低头打字。
端木正则猜测他也许害怕再遇到那几个人，不敢自己走，于是道：“我送你出去吧。”
话音刚落，游衣已经打好了字，将手机展示给他看：“聘用合同和租房合同，可以都从今天开始生效吗？工资和房租我都会从今天开始付的。房租预付，工资月底结，可以吗？”
端木正则问：“这么急吗？”
“因为今晚我没有地方住，要搬过来的话，也需要人帮我搬行李。”
端木正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色，不禁问道：“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到这么惨的？来东泠创业连落脚点都没找好吗？”
“我今天刚到，本来是来投靠亲戚的。”游衣垂头丧气地打字道，“结果亲戚不认我。”
端木正则这才注意到，他的头上有一小撮头发支棱地翘着，也许是刚才奔逃的时候跑乱的。
他下意识伸手揪住那一撮乱毛，正准备压下去理顺了，游衣猝然抬起头，端木正则的手尴尬地停留在人家的头顶上。
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腰摸不得。
游衣长得白净秀气，又无辜天真，端木正则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小朋友，顺手就这么做了，一时忘了尊重，他立即收回手，道：“抱歉，我……”
话还没说完，游衣两眼亮晶晶地把手机举起来。
“谢谢你安慰我。”
剩下的字还没打完，端木正则看完，游衣又接着打字。
“我也没有很难过，他本来也没有义务接纳我，我理解的。”
他想了想，露出一点羞赧的神情，但还是又打出一句话：“第一次有人摸我的头，谢谢你，很温暖。”
端木正则顿了顿，没有解释这个误会，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是准备伸手好好摸一次小哑巴的头发，安慰他不要难过，但是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清了清嗓子说：“那我现在就开始上班了，对吧？老板，你的行李在哪里？”
·
游衣的行李寄存在市中心一个酒店大堂里。
因为酒店已经满了，他没能到租到房间，还是前台小姐看他不会说话身体又瘦弱，一个人带着那么多行李没处去，可怜他才让他把行李寄存在大堂。
“先生，我们空出来了一间房，您还想租吗？”
游衣摇摇头，付了寄存的费用，正要掏手机打字，端木正则已经代他说：“不用，他租到房子了。”
“您就是他哥哥吗？”前台小姐好奇地问。
游衣早上来的时候，是打字告诉过她的，找到了哥哥就回来把行李取走。
端木正则笑道：“哥哥？我当他叔叔差不多。”
游衣强调地晃了晃举着的手机，上面写道：“是助理！”
前台小姐噗嗤笑了，大概把这当成了兄弟之间的玩笑话，端木正则也不帮忙解释，反而好整以暇地微笑着站在一边任由误会。
游衣谴责地看着他，眼里都是控诉。
久违的，端木正则有了一点愉快的情绪，他几乎想要伸手捏一捏游衣气鼓鼓的脸颊，但冲动也只是冲动而已，他没有付诸行动，只是笑道：“别生气了老板，快点查查东西全了没有。”
游衣有三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每个大箱子上都有锁，游衣检查了锁，没被打开过，朝端木正则点点头。
端木正则于是一手拎一个，另一手拎两个，仿佛提蛋糕一样轻松地把他们提了起来。
“走吧。”他神色自若地说。
游衣半张着嘴看着他的手，怀疑地走过去亲自提了提他手上的箱子。
……纹丝不动。
东西没少，重量没变，纯粹是这人力气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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