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衣奋笔疾书：“所以，游惊之现在当家，游鸿之看着风光，其实说不上话？”
端木正则帮他问了。
老头道：“说得上啊，怎么会说不上？游惊之对这儿子没话说，从小到大都保护得密不透风的。他们都骂游惊之胆子小窝囊，不想趟东泠的浑水，就变卖了家族心血，可要我说，他也是个狠人。当年他老子，老游总，可是还有个小儿子的，现在那小孩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这十年都没他的消息，大家都在传，说是那小少爷已经死啦。”
“没死。”游衣默默写道。
但他这次没拿画板戳端木正则，端木正则瞥了这两个字一眼，默不作声。
“我看也是凶多吉少。”老头子头头是道地说，“那小孩是老头子晚年娶的小妈生的，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生下来就是敌人。老头子一死，那孩子还小，还不是任由别人搓圆捏扁？更何况我隐约听过一耳朵，说那小孩很得老头子喜欢，老来得子嘛。说不准老头子给他留了多少东西呢，他活着，那是要和游惊之的儿子抢继承权的。”
“才不会抢。”游衣又默默地写道。
端木正则恍惚觉得自己在边听评书边看弹幕——老大爷在讲评书，游衣在一边发弹幕。
“你们年轻人的钱好赚啊，我看新闻说游惊之现在可赚钱了，他那个小孩自从藏修楼毕业之后也帮衬他不少。”老头对着游衣语重心长道，“小娃娃还是功课最要紧啊，我这糟老头子倒不迂腐，电动游戏适量地玩可以——”
“电子游戏。”游衣写道。
“——但是玩终究就是玩而已，玩能玩出个什么名堂出来嘛，对不？还是要搞学习。”
“不错。”端木正则出声附和道，“我家这个天天通宵地打游戏，就是打龙愿他们出的那个，耀灵。都不写作业的，说了不听，你看刚才就让写作业去，还坐在这。”
游衣面无表情地缓缓在画板上写出三个彩色的问号。
老头在这里侃了一会儿大山，侃痛快了，乐呵呵地说：“你弟弟看着很乖，是个好孩子，不会差的。”
“是我侄子。”端木正则说，沉沉看了游衣一眼，“看着乖，心思多着呢，孩子不好带。”
游衣用力地又添了一个大感叹号，对端木正则平白长了一辈占便宜的行为表示愤慨。
“你快监督他搞学习吧，不早了，我该回家吃午饭了，打扰了你们好一阵功夫。”
“没事，大爷。”端木正则说着，瞥向游衣的画板，游衣一听老爷爷要走就迅速写道：“你送送老人家，他腿脚不好。叫他一定常来玩。”
端木正则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游衣就是这样，对谁都礼貌善良得仿佛有些过头。
老头子听了转述自然很高兴，叫两人有空也去他家坐坐。
“我就住天玑大街后面第二条巷子里，你们在巷口喊声‘赵大爷’我就能听见，下来给你们开门。在东泠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我，老头子别的没有，好歹在这过了一辈子。”
他这样说，两人都点头应了，但其实都没太往心里去。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会去找这老人家，顶多是赵大爷再来串门时，热情招待就是了。
但他们没有料到，如此快，当天夜里，他们就跑去找了赵大爷。
这一天，端木正则送完赵大爷回来，本来准备和游衣谈谈，可是游衣已经又睡下了。
这一睡就睡过了整个白天，夜晚降临时，游衣被人摇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伸手覆在自己的口罩上，冷厉而清醒的眸光正正落进端木正则肃然的双眼之中。
半室的灯散落在地上、新买的柜子上，有明有暗，阴影摇曳。
“起来，出事了。”端木正则说，“天玑大街后面第二条巷子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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