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则从进店到出来用了总共不到五分钟，出来时手上没拎任何包装袋，就连收据发票都没要，只是手腕上比进店时多了一个手镯。
他出了店，褪下手镯，随手在路边的台阶边缘处用力一磕，然后再次戴回手上，边往回走边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端木正则出声向对面确认是本人，对面短促地问：“紧急情况？”
“不是大事，但有点急。”端木正则说，“帮我转上面。”
“稍等。”对面这样说，然后一阵转接的忙音。
再次接通后，端木正则的语气全然没了散漫，先问过对方好，然后才开始说事。
“刚才打了个人，打趴下了。练家子，见过血，八成是在逃人员，这没办法，必须报警。您看是不是帮我打个招呼？”
“有监控，没拍到不该拍的。目击者？……也有一个。”
“是我的任务重要线索人员，他不会多嘴，我会处理他。”
“是，是。谢谢首长。”
端木正则说着，背向人群，眼眸深沉，寒冰一样冰冷锋利的眸光一闪，轻声而坚定地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
东泠出警的速度很快，端木正则回到小街时，看见三辆警车停在外面。
几个警察正围着游衣了解情况，安抚他的情绪，还有两个在给晕倒在一边的精瘦黝黑男戴手铐。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端木正则想，这个男人一定是犯过事还没落网，不然不会这么大阵仗，而且都还没带回去问话就先上手铐了。
执勤警察没有矮的，一个比一个高，哪怕是夏天，身上也穿着鼓鼓囊囊的执勤服，看上去更是壮了一圈，游衣被他们包围在中间，还坐在地上，显得格外弱小无助。
他怎么又坐地上了？
端木正则快步走过去时被一个有啤酒肚的中年民警拦下了，于是他说：“我是当事人，那人是我打成那样的。”
“嗯？”中年民警如临大敌，一手伸向背后，问道，“那男孩是你打的？”
“不是，旁边那个戴手铐的是我打的，我刚才去追他同伙了，没追到。”端木正则皱眉，“那小朋友怎么了，有人打他？”
不可能啊，他那一掌劈下去，晕个两个小时都算身体素质过硬的。
中年民警摆手道：“你不说清楚。没有，那小孩吓住了，话也不能说，站也站不起来。所以，你就是报警人说的那个见义勇为的市民？”
端木正则：“……见义勇为？”
“报警人短信称自己被跟踪抢劫，有人和嫌疑人进行了搏斗，说的是你吗？”
“呃，是我吧。”端木正则说，自然知道游衣编了这个半真半假的说辞，想给自己打人开脱。他心里有点好笑，这孩子傻乎乎的，监控在那里呢，编的故事一戳就穿了。
但他也没必要否认，反正……这事不会深查，他既然打过招呼，监控也会被处理掉。
然而他不知道，游衣早在报警之前就开口说出了“监控坏了”这么几个字，那句话出了他的口，这监控是想调也调不出来的。
听到了动静，游衣抬头一看，发现是端木正则回来了，两人的目光越过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相触，端木正则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欣喜的光芒，但是极快的，他刻意地收敛了目光。
他不想要端木正则惹上麻烦，编了个见义勇为的故事，这会儿自然不能表现得认识他，只是脸上藏不住事，担忧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扫过端木正则的手腕。
端木正则失笑，看他小小的一只那样坐在地上，又有一些怜惜，只是这会儿两人都被民警问着话，不好去说话。
电话怎么还没到……端木正则敷衍应付着问话，心想，辗转几个电话下去的事，也该办好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从警车那里跑来一个民警，把手机递给了这几个警察里看上去是领头的那个。
端木正则猜得到那电话内容，总算松了一口气，抬步朝游衣走过去。
“等等，别走……”问他话的中年民警下意识一拦，刚刚接了手机的民警大声喝道：“好了，带着嫌疑人走，收队！”
“什么？”中年民警一愣，“队长，我还没和这位同志问完呢。”
那位接电话的民警说：“我说了，带着嫌疑人走，不要管他们两个。”
端木正则见中年民警一时没转过弯来，而接电话的队长又三缄其口的样子，便主动压低声音道：“同志，我也是一线的。”
“……啊？哦！知道了，知道了。”那中年民警一下顿悟，被端木正则这一句误导了，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外省联合办案的一线民警，毕竟这可是个在逃杀人犯。
他马上一脸“我懂了你不必说了”的表情，和队长一起组织收队了。
因为有了一通神秘电话的缘故，警察来得快走得更快，这里僻静，原本远处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这会儿见警车走了，也都散了。
游衣愣愣地看着事情急转了个弯，转眼小街就空了。
“地上凉，别坐着了。”端木正则本来还以为他在演戏，装作被吓得脚软，但是一走近就发现不对，游衣那张小脸煞白，仿佛重病似的。
游衣顾不上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去抓端木正则的手腕。
端木正则稍稍往后一带，没让他碰到自己，问：“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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