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羞窘交加的情绪让汪司宇很想再次自挂东南枝，本能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叶延笑声中的调笑。
叶延很直白，反而令人不知所措。所以他对自己是有一些好感的，那自己呢？汪司宇模糊地想着。
一时无解。
他愣愣地看着叶延，半晌才开口，极为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饿了吗？要不去服务区吃点东西？”
叶延从善如流，用导航看了看下个服务区距离三十公里左右，很快就能到，于是并重新发动了车子。
没有再继续刚才的对话。
明明提起这茬的是汪司宇，但主动避开的也是他。但叶延都顺着他的意思。
车子停留的服务区，建立在省中部地势略高的丘陵地带上，摇下车窗，冷风直灌到肺里，透心的凉。
换气休息了片刻，汪司宇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膳魔师和两个公道杯，倒了红茶给叶延。然后又拿出乐扣乐扣，里面是整齐码好的三明治，烤得焦脆恰到好处的面包夹着黄瓜生菜鸡蛋和番茄，看着就让人垂涎。
叶延看着汪司宇忙忙碌碌地为他们铺张开简易的午餐，像个花丛里的蜜蜂，不知为何就想笑。
他本不算多爱笑的人，可汪司宇却时常触动到他内心的柔软，心柔和了，脸上不自觉地便会有笑意。
汪司宇见叶延盯着乐扣盒子，想起去岛上玩他也带便当。
现在哪里还会有人做这些，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却乐此不疲，实在可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小学生……”
叶延从他手里接过了盒子。
“我觉得你比较像多啦A梦，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我。”
这是夸奖的话吧？汪司宇擅自下了判断。
两个人很快吃完一个中号乐扣密封盒分量的三明治，用湿巾擦了擦手，汪司宇把东西重新收好。
叶延看了看地图，他们才走了一半路程。
“走吧，不然到市区真的晚了。”
“嗯。”
汪司宇想分担下后半程，跟叶延说让他来开。叶延说他都开习惯了。汪司宇没坚持，他不熟悉叶延的车，第一次上路就开高速，万一出岔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叶延专心开车。汪司宇无所事事，玩了会儿手机觉得眼睛酸，不知不觉盯着叶延看起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眼前这个近得触手可及。
“我好看吗？”被看的美人突然开口。
叶延很坦然，汪司宇却不好意思。
“好看。”他撇开脸，想起来之前没问的问题，“我有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
这开场白一出来叶延就想笑，但他忍住了，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相亲……？”
像叶延这样的男人，哪怕真的喜欢同性，恐怕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高矮胖瘦任君选择，相什么亲呢。
“嗯……”叶延抿唇一笑，“可能是……因为汪太太？”
“我妈？！”
一力促成这次相亲的汪太太自然扮演着重要角色。
在被汪太太误会的这一年里，自己的亲妈妈到底做了些什么，汪司宇实在不愿多加想象。随意脑补一下都叫他羞耻得想钻地缝。
把叶延这样的大好青年都拐过来跟自己相亲，为了给儿子找男人，只怕已经不择手段。
“这……真是不好意思……”汪司宇尴尬地说，“我妈她有时候……就是比较过于积极主动，你可以不用太在意的，你要是不喜欢相亲就算了，本来这事就挺乌龙。”
“我没有不乐意。”叶延说。
“嗯？”
“相亲才遇到你。”
“……”别打直球，接不住啊！
汪司宇被叶延清清淡淡一句话呛得差点咳嗽好几声。
“我，我是说，可能之前我的态度有点问题。本来我以为是搞错了，但你人挺好，想着交个朋友也不错……”
“别发好人卡。”他还没说完，叶延插嘴。
“……”
“继续。”叶延很自如。
汪司宇吸了口气，重振旗鼓，“总之就是，我原来没意识到我们在相亲，我们心态不对等，那个……我不想做世纪大渣男？”
“……”世纪大渣男？叶延又想笑，他用力压平试图上提的嘴角，假做严肃，“你是在拒绝我？”
汪司宇怔住。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他说的话的确就是拒绝。但……叶延这么问他，他又不肯说出肯定的回答。
因为说出来，叶延可能就再也不搭理他了吧？
汪司宇怀疑自己有渣男潜质。两个人认识时间太短，让他想着相亲有点困难，但绝交又过于决绝。汪太太说得对，他就是吊着叶延当备胎。
叶延耐心等了片刻，微笑着说，“你还没想清楚，所以给我们些时间吧。”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汪司宇纠结地说。他不想拖着叶延。
“别着急。”叶延的声音和车载空调吹出的暖风一样，熏得人晕陶陶，“比起喜欢的是男是女，要不要和我相亲，司宇，你得先给自己机会去了解什么是喜欢。”
汪司宇懊恼自己在高速公路上谈相亲的事，只有两个人的车里，一个不小心气氛就陷入尴尬的缄默。好在叶延很贴心，另找了话题闲聊，提起两个人的住所和工作。
路途通顺，车子在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驶入市区。
叶延先把汪司宇送到他住的小区。
“那个……”汪司宇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迟疑着道别，“今天辛苦你了，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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