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屋子里早已沉寂下来。我看了眼桌子上的时钟，午夜十二点，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我从房间里移动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趁着等待的闲隙，继续思考父神留下来的问题。
是的，我接着刚才的思路，我明白父神这道命题的用意。我待在人世间，亲眼见证过许多事情。战争，暴乱，和平，疾病……人类的生老病死，无一没有我见证过的，当下都成为我旅途的过往。但是旁观者当久了，心态也容易沦为旁观者的心理。见证的事情做多了，也只学会见证，锻造出一颗百毒不侵、不痛不痒的心。这是之前命题遗留下来的弊端：我懂得了道理，但是不够刻骨铭心。
所以父神最后，是要我亲身经历。
亲身经历、体验人类的所谓的爱？就是世上每分钟都在上演的，书本上描写的那种，坠入爱河，奋不顾身，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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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应该没怎么复杂，应该只是互相爱上对方就好了吧。
可是结束之前，一定要这么狗血淋头，浪费感情吗？父神这老头子到底要我怎样？
这几天我暗自观察那个叫安以妍的女孩，她不是阴阳眼，应该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我想，我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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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摸着过了十五分钟，等待的东西还没来。不过，我有信心，它们会来的。
这会不由得想起两天前偶遇十一的事。
那时我走在商业区的大街上，看见一位阅读着报纸的老人坐在景区的长椅上。老人家头发雪白，但是发根却是黑色的。
我立即觉得有异，但又不敢确定。眼看老人周围游人如织，却没人靠近他半分，我才放心过去坐在他旁边。
“我曾经告诉过你，虽然你的易容术是我们十二个当中水平最好的，但还是有不足之处。”
老人眼睛没有从报纸上偏移半分，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似乎有点不愿搭理。半晌，他放下报纸：“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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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的发根，笑起来：“白发苍苍的老人，为什么发根却是黑的？而且，没有人坐在你旁边，尽管这个长椅上还有这么多空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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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头发转瞬变成黑色，再看时那里坐着的已是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十一的声音带着点恼怒：“打草惊蛇的，我的目标都被你吓跑了。”
我却为在这里看见十一而开心，环顾四周的人群，问：“他们真的看不见你？”
“现在看不见了。”
我点点头，把十一拉起来，和他拥抱：“上次见你是一百年前了吧？其他使徒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能有什么变化？”十一也笑起来，“就是你离开以后，我们手上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了。四姐整天念叨着你，你回去以后可得小心点，不然免不了要被她暴揍一顿。”
我对四姐的暴脾气是心有余悸：“谢谢你提醒，等我回去了，一定躲着她。”
我和十一边聊边前往餐馆，十一执行任务耗费了太多力量，需要吃点东西。我问他：“哎，说起来，我们当中就好像只有你经常呆在人间，你怎么不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要无聊死了。”
“我在人间是因为职责所在，整天收拾一堆破事，哪有空探望你？”十一说道，“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似的，闲得发霉啊。”
“是是是，你们忙。”我承认，这里头有我的责任。
“话说你要多久才能回来？我听说你还有最后一个课题，进行得顺利吗？”十一关心道，显然是受够了我不在的日子。
但是我这边目前才刚开始。“几天前才等来人，恐怕还有一阵子。”我不愿多谈自己的事情，反正也没多少事情发生，“你呢？最近工作上碰到什么好玩的？讲来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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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现了形，在餐馆里找了个比较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十一拿起菜单，低声说道：“没什么新鲜的，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事情：天堂里哪个鬼魂又不安分了，哪个又趁我们不注意逃到人间了，阴间那边又提议共同审判了……一天到晚的，吵了几百年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听说阴间最近人手又不够了，现在到处查哪个鬼魂符合条件的，到处选鬼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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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问道：“十二鬼差都变成二十四个鬼差了，现在又增加数量？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扩充人手啊？”
十一反驳我：“你以为选使徒像选鬼差那么容易？不过选鬼差也有一定难度……”他等上菜的人走远了，继续解释道：“这次不是增加数量。有个鬼差服役期准备满了，所以要找鬼补上空位。”
十一扒了口米饭，腮帮子鼓鼓的：“天堂事务多，他们阴间工作也多……唔，人死之后，首先接管鬼魂的就是阴间，把鬼魂带走，审判完，决定去留，可以去天堂的才通知我们领走，所以说他们忙……有时候碰到一些执念深的，停留在人间不愿走，或者是恶鬼，就很棘手了。鬼差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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