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若有若无的威胁,不过晒然一笑。
巧了,他最近手有些痒,倒是想知道哪个江湖豪杰敢摸到他的院子里来。
故而,咱探花郎悠然回道:“那就谢过安大人了,你没记错,正是下月初五。我请了世交的婶母帮忙操持,这几日就会给各位的夫人也下一份帖子,大家都来观礼也热闹一些。”
他今天一早,就接到了花家人的帖子,今日下午花家就将入城。
他本来应该亲自去十里长亭相迎,将花母视作至亲长辈,毕竟这个时候还敢来为林家操持,这是一份恩情。
安靖贤其实也听得了一些动静,想到油盐不进的花家这个时候和林家勾连在一起,也只能冷笑着附和一二。
李寻欢耐心等到了晌午,这戴家就已经还清了银子,又当场还清了盐商们借他的大部分银子,就停了手,倒是没有对转运司“赶尽杀绝”,还欠了七八万两银子。
不过这点钱对戴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且欠的还是郑家和尚家,这让戴舟当场哭了一场,又对着李寻欢跪拜一番,还没忘记带着一脸老泪感谢安靖贤对他家的“施以援手”,为他家“左右为难”,今儿个又“一改章程”为他“网开一面”。
这要是不知道内情的,肯定以为安靖贤乃是对他戴家有再造之恩的大恩人。
安靖贤被这番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给搞得恶心不已,满心气闷,就见李寻欢在打发了人快马将折子送往京城,而后悠然起身道:“事情了了,本官的折子也上了,既然送到了御前,只要太上皇和陛下不怪罪,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接着眼睛一扫众盐商,“还在这里呆着作甚?难道我们衙门还得管饭?”
谁能想到他这探花郎能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来,盐商们立刻笑着说“哪敢”,一边赶紧出了大堂,彼此庆幸地看了一眼,才在大堂外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赶紧出了转运司衙门,就像这里面有什么疫病一般。
盐商走了,这些盐官正要告退,李寻欢把草稿揣进袖子里,反而对安靖贤等人一拱手,“今儿个应该没其他事了,我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竟是连午饭都懒得在这里吃!
安靖贤怎么可能留人,只是用送瘟神的目光送他离开,就冷笑一声道:“且让他张狂,我倒是要看他姓林的能狂到几时!”
其余盐官俱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只恨地上没条地缝好让他们跳进去。
这姓林的上奏比谁都快,估计连快马都拦不住——其实也不敢拦。
反正他们已经有准备了——今儿个这事儿,怕是要闹大!
李寻欢其实不耐烦坐轿子,可身穿官服当然不好骑马招摇过市——倒不是担心御史闻风参他一本,而是担心惊吓到百姓。
故而他只能耐着性子到家,问过家里还没用午膳,就先打发人告诉了黛玉和林珂一声,自己先换了常服,和一双儿女共用午膳。
林珂小小一人儿虽然不说,可显然为他提前回来高兴,在用膳的时候看到姐姐不吃饭,先给他这位父亲布菜,也有学有样。
探花郎爱极了这对玉雪可爱的孩子,满腔慈父之情只得化作行动,也为他们夹菜,吩咐他们好好用饭。
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李寻欢在意这个才见鬼了。
等到用了午膳,李寻欢兴致来了准备亲自烹茶,怀里抱着珂儿,就跟黛玉说着花家的事。
他知道黛玉聪明至极,却心思纤细,唯恐她自己乱想什么,一些话也不避开她,只道:“为父刚到扬州的时候,是蓄而不发,今儿个玩了一招借力打力,这扬州可能会乱一段日子。但你无需挂心,为父行事之前已经想好后手,还借珂儿过继之事,得到不少老亲驰援,自保无虞。”
“让你上京,也是为了让人安心,毕竟你是为父唯一骨血,你在京城,在荣国府,才能令人安心,为父才能放开手脚。”
黛玉人虽小,可李寻欢这掰开了揉碎了,只差没有明说“我让你入京,是当‘质子’,是为了让皇帝和太上皇安心,让他们以为我只是个纯臣!”这黛玉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抬眸看着父亲,虽一句话没说,可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看的探花郎已是心甘情愿地心化指柔,轻轻扶着她的头说:“放心,父亲许下心愿,要护你一世安好,不会莽撞行事。”
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着泪光就已浮现。
探花郎哪里受得了,眼看水开,只将怀里的黏皮糖送到她身旁的软榻上,让他腻着姐姐去,自己一拂袖,准备烹茶。
且说这扬州的花家大宅内也有些忙乱,毕竟花母长途奔波而来,这内院就是早被下人打扫得再妥帖,也难入花母身边大丫鬟和嬷嬷的法眼。
只是再忙,也得轻手轻脚,她们万万不敢扰了花母,妨碍她休息。
而花尽觞本来在外院的书房逗着弟弟,突然扬州的管家来回话,进来三言两语就将盐运司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花尽觞哪能想到李寻欢是这样的狠人?
当下大笑不已,笑了一通,眼看弟弟表情微妙地看向自己,仿佛觉得他这个大哥脑子有病,当下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且来为你说说其中关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