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旧夹克,一顶同样破旧的鸭舌帽几乎挡住了他的整张脸。
我和山姆同时停下话头,盯着那个可疑的人看。
这个男人看起来只是喝多了几杯——至少在他从货架上取下贴纸的时候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他拿了一大摞花花绿绿的汽车贴,走到柜台前结账。
山姆实在无法忍受对方身上的酒精味,走去商店角落翻看一堆无聊的空气清新剂,而当那个男人站在我面前时,我也只希望自己能躲去山姆那里。
醉鬼永远是麻烦的代名词,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掏出钱包结账,把十几张贴纸都撞到地板上,在我蹲下来收拾那些贴纸的工夫,他从打开的钱柜里抓了一把纸币,扭头朝门外逃窜。
“站住!”我高声尖叫,随手抓过一把扳手朝对方后脑勺丢过去。
扳手和头骨撞击发出一声闷响,那个抢劫犯面朝下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纸钞撒了一地。但他很快又爬起来,顾不上捡起那些钱,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我瞪着地上的血和钱愣了几秒,触电般跳起来往门外跑,山姆在我身后不解的喊叫——
“你还打算把他追回来?”
“他都喝断片了!我怕他出去之后死在哪个垃圾桶里!”我紧张地推开门张望,马路上已经看不到那个酒鬼的身影,“见鬼,我可不想当杀人犯!”
印第安少年跟在我身后走出来,他抬起头,谨慎地转动脖子。
“那个人的味道朝西边去了,不过我猜他走不远。”他似乎想伸手拉住我,但最后只是指向一条路,“跟我来。”
十分钟后,我们从堆放可燃垃圾的后巷里捡回了那个抢劫未遂的年轻人。
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岁,考虑到酗酒对于一个人的影响,他的实际年龄可能还要更年轻一点。
对于一个喝到意识模糊又在脑袋上挨了一下的人而言,他已经算是能跑的了。
男人脑后靠近耳根的位置有个还在流血的伤口,我打算确保这家伙死不了之后就把他丢回垃圾桶去,但山姆刚把他拖进店里,他就趴下来吐了一地。
山姆把那个酒鬼拎起来,粗鲁地丢到一旁的椅子上:“恶,这闻起来简直像垃圾场——”
他的话在中途戛然而止,山姆往空荡荡的街道上瞥了一眼,厌恶地皱起鼻子。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他说,跳上门外的卡车,“下次见。”
当我在五分钟后看到爱德华踏进店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惊讶了。
我亲爱的吸血鬼男友拿着一束向日葵走进店门,下一秒就被发酵的酒精与呕吐物的味道熏得退了出去。
爱德华再次走进来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虽然我确信他不在呼吸。
嫉妒让我质壁分离。
“他是谁?”爱德华看着那个醉鬼就好像在血袋里看见一只苍蝇。
合情合理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一个被生活嚼烂了又呕出来的倒霉鬼而已。”我从柜台下面翻出急救箱,隔着几米远把它丢向爱德华,“他脑袋后面有个洞,帮他包一下。”
爱德华接手了包扎的工作——除了让我接触吸血鬼与和我上床之外,他几乎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当他做完这件事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惨白了。
我或多或少还剩下了那么点良心,没把清理工作一并丢给他。
“吐完之后他会清醒很多,剩下的问题一杯糖水就能解决。”我拎着拖布和水桶,又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才准备好打扫现场,“托这位先生的福,这一上午都充实起来了。”
爱德华好奇地打量我:“听起来你很熟悉这个流程。”
我叹了口气:“相信我,我对这种事还蛮有经验的。”
“我不知道你还嗜酒。”他说。
“在认识你之前已经戒掉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把衬衫脱下来丢到一旁,以防在收拾地板的时候被呕吐物弄脏袖口,“我得做个好女孩,我发过誓了。”
遇到爱德华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是个好女孩了。
不抽烟,不酗酒,不偷窃,不**,生活规律,还在努力念书。
上辈子我和人打架弄得头破血流,醉醺醺躺在酒吧后巷的时候,可没想到我还能变成这种人,虽然有一部分的我确实在好奇爱德华会不会爱上那个堕落到污泥里的伊丽莎白。
这是个迷。
就像我不知道如果自己早八十年遇到那个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爱德华,还会不会爱上他。
但事实上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爱德华说的没错,那些没有毁了我们的东西成就了我们,而我们爱上现在的那个人,爱那些往事在对方身上留下的痕迹,这就是全部了。
“安娜……”
椅子上的醉鬼醒了过来,他含混地叫着一个名字,缩成一团低声啜泣。
“为情所困。”我兴致勃勃地点评道,“真老套。”
“安娜是他妹妹。”爱德华毫不客气地把那点浪漫全都毁了。
“你怎么知道?”
“我能听见,你忘了?”
操,读心者真无聊。
我沏了一杯葡萄糖水,从醉鬼先生的嘴里大致问出了整个故事。
父母离异后,男人和妹妹安娜相依为命,几天前安娜突发急病,被送往西雅图的大医院,男人在家里没借到治疗的钱,一个人喝了几瓶闷酒,脑筋一热把主意打到了周围的商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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