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复杂，很多时候也来自于对自己犯下的过错的懊悔，以及对别人对自己犯下的过错的不释怀。
房间里的樊曦月，背靠在门上。门外夜玄淩来了又走的脚步声，一点不少的全被樊曦月听见了。隔着一扇门，樊曦月似乎都能看见夜玄淩的纠结。
昨天之前，樊曦月还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夜玄淩。可是真的面对夜玄淩，和夜玄淩共处一室的时候，樊曦月却不敢了。也可以说是，樊曦月胆怯了。
听起来自相矛盾，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个矛盾的人。周围的人或者事情，在下一秒到来之前，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夜玄淩下楼，樊曦月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觉得心口有些闷，就去了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隔着新鲜的空气，樊曦月看到了站在了楼下的夜玄淩。四目对视，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这片天空，就只剩下樊曦月和夜玄淩两个人。
樊曦月在夜玄淩的眼睛里，看到了昔日的温暖。如同寒冬离去，初春到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她和夜玄淩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吧。
这十年，樊曦月见证了夜玄淩的成长。从一个一腔热血，只知道蛮干的倔强小伙子，到现在成熟稳重，魅力四射的帝都之主夜玄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和樊曦月一样，对夜玄淩了如指掌。
在外人看来，樊曦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夜玄淩的人，就连樊曦月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一年前的那场悲剧，打破了樊曦月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昔日那个知根知底的小伙子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夜玄淩就是一团迷雾。纵然每时每刻樊曦月都能看到他，可是却看不透他。
就这样看着，樊曦月知道夜玄淩也在看自己。葱白的手指放在白玉砌的栏杆，樊曦月在猜测夜玄淩回想自己些什么。
南海那天晚上说好了不要再回来帝都，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帝都；出现在帝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和洛施起冲突；和洛施起冲突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回来他这里？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樊曦月想问问自己的。为什么要回来他这里？
“月儿。”
郊区的溪水，吹过来一阵微风。从樊曦月的耳边走过，留下两个很小声音的字。很小很小，小到樊曦月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凌哥哥。”
樊曦月薄唇轻启，顺着风势，吐出来三个字。
樊曦月承认，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在明知道小龙身份的时候，还暴露自己的是谁。就是故意的叫洛施对自己下手，然后身负重伤来找夜玄淩。她就是故意的在找了夜玄淩之后，还把夜玄淩拒之门外。
小时候的孤独，对樊曦月的心灵留下一道磨灭不去的伤痕。这道伤痕，有的时候会叫樊曦月很憎恶。憎恶自己的不洒脱，憎恶自己的矛盾纠结，憎恶自己的放不下。
是的，樊曦月动摇了。一直以来的复仇之心，动摇了。是不是很可笑？
她跟着九爷去了七个世界，收集功德灵球，为的就是回来找夜玄淩复仇。她应该把夜玄淩狠狠的打败，然后踩在自己的脚下才对。为什么会动摇？为什么要动摇？
可能是因为南海那些晚上，夜玄淩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担忧；可能是因为夜玄淩放下自己的骄傲，把属于自己的灵根伪装之后交给一个不是很熟的陌生人，就是为了保护她；可能是因为饕餮在洛施的实验室门口拿出来的糖果，里面有熟悉的味道。
一年前她的死，会不会和夜玄淩没有关系？小火会不会还活着？甚至于，被夜玄淩亲手毁掉的自己的尸体，是不是还存在着？
“爸爸，爸爸。”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的突兀。樊曦月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孩身上。
夜玄淩，已经结婚生子了？
樊曦月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个激动，直接从二楼的阳台跳下来。
这一举动，差点没把夜玄淩的心脏吓出来。接住樊曦月就是一顿臭骂，“你疯了，不要命了！”
樊曦月鼻头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的往外冒。
“爸爸，爸爸，你不要欺负妈妈。要是妈妈被你气的再离家出走，我就又要和妈妈分开了。”
樊曦月不哭了，“你，你喊谁妈妈。我？”
“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爸爸说你生他的气，离家出走了。我叫爸爸向你道歉，你回家来好不好？要是你是在不能原谅爸爸，那就带着我一起离家出走。我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樊曦月从夜玄淩的怀里蹦下来，蹲在小男孩的面前，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夜思曦，小名叫麟儿。”夜思曦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激动到不能自己，又害怕做的不好惹妈妈生气，小心翼翼的问，“妈妈，我能抱你一下吗？就一下，一下就好。”
听到麟儿两个字，樊曦月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自己和穆无绝的孩子，自己给他起的名字就叫麟儿。
两个麟儿重合在一起，樊曦月心头柔软，收起冰冷的锋芒，把夜玄淩甩在一边。“妈妈抱你进屋去玩，好不好？”
夜思曦只想要个抱抱就好，樊曦月给出这么大的福利，夜思曦有什么理由拒绝。赶紧点头，“好好好。当然好。”
樊曦月抱着夜思曦进屋去，留给夜玄淩一个高傲的背影。
夜思曦看到自己的老爸有点可怜，挤眉弄眼，示意夜玄淩不要着急。
夜思曦趁机在樊曦月的脸上“吧唧”亲两下，“妈妈真好，比爸爸好一百倍。”
嘴上哄着樊曦月，小手不老实给夜玄淩发信号。意思是，一下是自己亲的，一下是代替夜玄淩亲的。所以，夜玄淩就自己玩去吧，不要打搅他和妈妈的相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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