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下,行人渐渐散去,摆摊的小贩也纷纷收起摊子准备归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穿街过巷,慢慢悠悠的,拉车的虽是大马,可车子走的比骡车还慢。
“姜大哥?”,见到车上抱着手炉的男人,纪午诧异不已,以至于都忽略了旁边做的那个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的年轻人。
在他得知自己将迁至池岩府任职时,他便遣了栓子偷偷回乡,让他带着姜二娃过来帮忙,但万万没想到,姜得康居然也一道来了。
这几年姜家兄弟一直经商,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纪午每年都能分到一笔数额不小的分红,尤其是前年开始,纪午指使他们暗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收益更是翻了翻。
明面上,磨子村姜家所有的买卖都是姜二娃出面经营,而姜得康只是个与药罐子为伍的病秧子,可实际上鲜少有人知道,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年轻人才是姜家真正的当家人。
姜得康这些年请了名医调养,身体稍微有了起色,可也仅仅是好了些许而已,半点比不得正常人。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使得他看起来如开花的竹子一般羸弱,一折便断。
“姜大哥,你怎么也过来了?”,纪午语气里除了意外,更多的惊喜。
姜得康作势就要起身行礼,被纪午制止后便不再坚持,他笑着答道:“我听了你让栓子大哥带回来的话,觉得比起二娃,我更适合来池岩府。”
“这几年二娃到处跑买卖,天南地北的商人结识了一大堆,他要是在池岩活动,我怕会适得其反。刚好我一年到头都只呆在家里,连同村的好多小孩都未必认得我,更别说池岩府这边的人了。”
看着兄长和纪午侃侃而谈,被冷落的姜二娃见缝插针说:
“夫子,你放心,我专门学了乔装之术一定不会帮倒忙的。”
他的声音虽然又响又亮,可纪午却跟个聋子一样,一点儿听不到他的话,还一个劲儿的只跟姜得康说话。
“小弟何尝不希望姜大哥能过来帮我一把,只是你的身体?”
确实,纪午期初的第一人选便是眼前的人,他脸生,而且脑子清醒活泛,又确确实实有一肚子的生意经,扮做其他地方的商贾出现在池岩府再适合不过了。可是思及他病弱的身体,最后只能忍痛放弃,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身体健康又信得过的姜二娃。
“我这病想必纪夫子也是有数的,这辈子想治好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强靠汤药吊着,所以在哪里吊着于我而言其实分别不大”,而后,似乎担心纪午怕他的病会耽误谋划,还特意强调:
“夫子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误事的。”
姜得康一边说,一边忍受着自家弟弟的动手动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再说二娃不是也在吗,有他给我搭把手,夫子就莫要为我这点小事忧心。”
姜得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纪午便不再顾及他的身体状况了,拱手道:“如此,便仰仗姜大哥了,小弟在此谢过”。
姜二娃扯着大嘴巴大力的点头,“对对对,夫子放心,有我帮着我哥,保证万无一失,保证抓住敌人的尾巴。””
“如此,一切就仰仗姜大哥了,小弟自此谢过。”
话是对姜得康说的,礼也是朝姜得康行的,姜二娃这下真的怀疑纪夫子是不是得了一种“看不见他的人,听不见他说话”的古怪病症。
这正儿八经的道谢可将姜得康吓得不轻,跟坐凳上有钉子似的飞快站了起来,避开了纪午的礼。
“使不得纪夫子,我可不敢受你的礼。这要是被我们村里的乡亲们知道了,还不得撕碎了我,我身体不好,经不得他们的璀残,纪夫子还是放过我吧。”
“哈哈哈哈哈哪有哪那般严重!”
话题一下子便绕到了磨子湾,姜得康这话虽然听着夸张,可是以纪午在磨子村老少村民心里那超乎寻常的地位,就算不被撕个粉碎,也免不了被叔伯婆婶们的狠狠教育一番。
马车里回忆了会儿当初在磨子村的时光,也谈了村里的现状。
终于轮到姜二娃一个人说了。
“夫子你有所不知,自从你金榜题名之后,从前那些请都请不来的做馆先生,现在纷纷挣着抢着来我们村的学社,不过村长一个也没答应,说他们心思不纯,怕他们坏了你的福气,最后找了个老得不能下考场的老夫子。”
“还有啊因为夫子你,我们村的男儿现在可抢手了,他们会认字,在城里找了体面的活计,工钱还比一般人高不少,其他村子都想把姑娘嫁到我们村来。”
……
姜二娃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整整说了一条长街,两条小巷,嘴巴都说歪了才不得已停下来。
“二娃,你怎么都在说男娃子受益无穷,那女娃子呢?她们还好吧?”,纪午很认真的听完讲二娃的话,发现他几乎没有提到女娃子。
这话一出,姜家兄弟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但很快,姜二娃便解开了纪午的疑惑。
“唉,有些酸书生嫉妒你,尽编排你你的坏话,说你专门勾引良家女,所以我们村里现在日子过好了,可姑娘们却反而嫁得更差更远了!”
纪午觉得自己头顶上响了一声惊天巨雷,整个人被劈的外焦里嫩,脸已经接近了锅底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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