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雪被风吹落, 飘洒在谢周旭的肩膀上。他围着黑色的针织围巾,长长的大衣套在他身上, 衬得他身形修长,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泛着白雾。
因为是昨夜上山,所以在凌峰山的入口处还能看到很多杂乱的脚印,再往里面深入就只剩下独立的一排脚印, 应当是积雪太厚,所以后面的人都踩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走过。树梢的枝头挂着冰渣, 随着白天温度的升高渐渐融化。
谢周旭敛了敛眼眸,根据脚印的痕迹一直走进了山里,再往里面走去, 就看不到山脚的梅岭村, 四周只剩下一片雪白和林立的树木, 时不时有什么声音在他周围响起, 紧跟着被风吹散。
他停在脚印最杂乱的一处,低着头,视线往旁边看了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应该是这里了。”
夏夏和冯贯最先消失的地方,应该是这里,谢周旭又仔细地观察了下,确认两个人是踩空后从坡上摔了下去。
直接从这里跳下去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他动作稍微一顿, 看到旁边有两串很浅的脚印, 从鞋码来看, 应当是马支书口中所说的宋大夫等人。
谢周旭到了下面以后,看到的一个洞口,还有周围的一些痕迹,里面甚至有烧柴取暖后剩下的灰烬。他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的夏夏和冯贯两个人从坡上掉下来以后绝对没有死,而且按照夏夏的性格,应该会选择等待救援。
那么,宋大夫所说的话就有些古怪,他应当是见到了两个人,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两个人藏了起来?
谢周旭黑眸微微闪烁着什么,他目光沉了沉,向远方看了过去。
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听到上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嘎吱嘎吱”作响。
谢周旭眉眼一动,轻巧地藏进了洞口,找了一处隐蔽的阴影。
“宋哥,你说这样会不会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现在抓的有多严你也不是不知道,真要是留了把柄,你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
小四被宋大夫吓住,顿时就不敢出声,过会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就,就是吧,小弟我,我这一辈子也没杀过人。”
宋大夫横眉冷眼:“你说什么杀人?”
“这件事不就是……”
杀人两个字在小四的嘴里转了一圈,看着宋大夫阴沉的表情,到底是没敢再说出来,就这么直接地吞了回去。
宋大夫冷哼道:“她们自己在山里走丢,饿死冻死被狼吃了,难道还要把账算到我们头上来不成?还有老吴家那小孩,谁让他看见不该看的?”
“那咱们这次上山?”小四不解。
宋大夫烦躁的裹了裹自己的大衣,不情愿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姓谢的人碍事,趁着这个时间把他一起办了,这样以后我看谁还敢上山。”
此刻藏身洞内的谢周旭被点了名,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
“你去洞里面看看,姓谢的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去看看那两个人。”
小四在洞口转了一圈,没敢往里面走,也许是平生亏心事做的多了,他竟然觉得这洞口看着很阴森邪门,里面像是能吃人一样。
“宋哥,没人。”小四心虚地说道。
宋大夫眼底露出了阴霾,“看来这小子应该是顺着咱们的脚印走的。”
小四狗腿子般的凑到宋大夫身边:“那咱们现在去看看老夏家闺女?万一姓谢的这小子把人救出来,可就大事不好了啊。”
“嗯,走吧。”
等两个人走出不远的距离,谢周旭从洞口闪身出来,他眯着眼,漂亮的眼眸映着淡淡的光,几乎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
——
夏夏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像是坠着很重的东西,眼前的视线十分模糊,只有微弱的亮光从缝隙里渗透进来,她动了动手脚,身下是干燥扎人的草垛,但隐约能摸到冰冷的冰渣。
这是哪里?
记忆断片的地方,是碰见了宋大夫,说要领着她和冯贯从山里出去。后来冯贯发现路线不对劲,离梅岭村的位置越来越远,宋大夫趁着两人不注意,往她的胳膊上扎了一针,夏夏原本想要反抗,但逐渐就失去了意识。
想起这些,夏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与肩膀的连接处有一个很小的坑印,应当是之前宋大夫用针扎的地方,现在用指尖轻轻按压,还会有些疼痛感。
她一动,四周的灰尘便跟着扬了起来。
夏夏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不大的地方,有些像是早几年猎人上山打猎临时搭建的棚子,只不过荒废很多年以后,被人改装成了仓库,只有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冯贯就躺在房间里的另一个角落,被草垛埋了起来,夏夏赶紧走过去。
“醒醒。”夏夏轻拍了她的脸颊,冯贯脸上没什么血色,干瘪泛白的嘴唇像是缺水干涸的土地一般皲裂,于是她试探性地叫了声:“冯姐?”
冯贯没有反应,如一滩死水。
夏夏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手指上。
她这才放下心来,还有呼吸。
冯贯对一些麻醉类的药品有不适反应,所以比夏夏昏迷的时间更长。
房间内很安静,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夏夏尝试过去推门,这房间里只有这一扇门是可以出去的,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房间里的视线也不是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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