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驾临,途经之处所有官员都严阵以待,该准备的准备,该撵走的撵走,该藏起来的都藏起来,总之是手忙脚乱,四处奔走得脚不沾地。
苏琦站在码头,面色发黑。
那些官员害怕政绩受损,城里的人只给出不给进,生生把他们拦在外头。连累两人干粮都买不了,可怜兮兮地空着肚子上路。
陆路走不了,还得继续从水路绕开。
苏琦一想到上船之后难受的恶心感,她恨不得把那些官员生吞活剥!
“娘子,该上船了。”萧季看了眼被苏琦狰狞的神色吓得连退两步的船工,揽着她的腰往前走,向船工赔笑。
“岳父病重,如果直走赶路,没两天就能到了。如今封了城门,只好坐船绕一圈,足足得七八天。”
说罢,他还轻轻叹了口气。
船工这才同情地瞥了苏琦一眼,心知她这是担心家父,面色才这样差,也唉声叹气地附和道:“当官的怕丢了头上的乌纱帽,自是要让城里装出一派富裕平顺的模样。你们也赶巧了,前天才下令封城的。”
苏琦这会穿着平常的布衣,脸色黝黑,浓眉大眼,肩头垫了好几件布料,看起来虎背熊腰,十分壮实。
她坐在萧季身边,相当不喜“娘子”的称呼,偷偷在他的手背用力一捏。
萧季皱着眉头,神情似乎还在忧心岳父的病,实际上疼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身边捣乱的女人踢下船。
船工见两人依偎而坐,男的苍白瘦削,女的却壮实有力,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琢磨着村里有些吃不上饭的穷秀才为了得些盘缠好上京考试,便委曲求全嫁给家中钱银较多的屠夫、铁匠之女,这一对估计也是如此。
就不知这妇人是操刀子的,还是拿铁锤的?
不管如何,只是苦了这个瘦削的秀才了……
萧季花大钱独自包了这条小船,免得七八天在船上还得与其他人挤在一起,徒增烦恼,还得遮掩身份,好不自在。
船工在河上走了二十多年,一手厨艺十分了得,尤其是做鱼,不管是生鱼片、鱼片粥还是鱼汤,比之御厨是有过而无不及,吃得苏琦满脸泛红,一派惬意。
实在吃撑了,她的眼珠子还使劲往萧季的碗里瞧,大有一副抢过来再塞进肚子的架势。
船工见萧季狼吞虎咽,身边的娘子还时不时眼神瞅过去想抢吃,不免心生怜悯。
好好一个俊秀才,怎么就沦落到吃不饱的地步?
他想到在家里,这瘦弱的秀才肯定抢不赢自家媳妇而挨饿,心底的怜惜犹若江水滔滔不绝,趁苏琦睡着的时候,把藏起来的半小锅鲜美鱼汤偷偷给了萧季。
害得萧季三番四次蹙眉观察着这船工,疑心他在鱼汤里下了什么不该下的东西。
过了五天,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一路平顺,既没遇上暴雨,更没碰到暗礁和“水鬼”。
苏琦趴在船头,刚吃完一顿鲜鱼大餐,肚子圆滚滚的,眯起眼舒服地吁了口气。
估计老天爷终于玩够了,要给她一点甜头,这才没闹事……
她打了个饱嗝,晒着暖暖的太阳,开始有点昏昏欲睡。
就在苏琦快要睡着的时候,船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惊恐地大叫道:“水、水鬼来了!”
“水鬼?”苏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拿起身边的长剑站起身:“在什么地方?看我不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萧季见识过某人的起床气,双手压住她的肩膀制止了一下才解释道:“别慌,水鬼还看不上咱们这条小船。”
苏琦疑惑地转过头,既然不是针对他们的船,这船工嚎什么?
萧季示意她往前面看,苏琦这才发现十几丈外有条金光闪闪的大船,瞧着那船身上刺眼的金漆,分明是在叫着‘来抢我吧,赶紧来抢’。
“你想要救人?”
她还不知道,萧季居然喜欢助人为乐。
“这里的河道窄小,平日也就两条小船能并排过去,如今这大船横在中间,怕是……”船工见两人如此镇定,倒也安心了些,快嘴地上前说道。
苏琦点了点头,她跟萧季此刻穿得寒酸,这条小船也不见得有什么可抢的,还真入不了水鬼的眼。
“那是谁的船?”这么招人的船,怕是相当的引人注目。
果然船工想也不想便答道:“这是城主的私船,偶尔会在这河上走一趟。”
苏琦哼哼两声,区区城主,还真够财大气粗的。
眼看水鬼凿了船逃之夭夭,萧季才让船工把躲藏在芦苇里的小船慢慢靠了过去。
这城主不知道贪了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才买得起这条大船,被凿被抢是活该,他们没必要冒着性命危险去赶走水鬼救人。
到头来说不定得不到好处,还要被恼羞成怒的城主当作替罪羔羊押进牢狱——这样的事,萧季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琦往大船里看了看,满地的华衣仆人倒在血泊中,了无声息,根本救不了。
萧季不会水,她又不放心他一人留下,万一有事这小船不知漂到何处,自己怎么回去?
索性苏琦一个人跳进大船里,飞快地在一层转了转,地上倒下的全是护院和奴仆,大多被人偷袭,后心窝给一刀致命。
她迅速跑上二层,这里明显比底下还要奢靡华贵。
苏琦低声暗骂着这城主黑心,竟然如此公然敛财,实在是死有余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