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琪被锦枫扶着下马车,低头掩饰住眼底浓重的悲哀。
这个丫鬟忠心,害怕东窗事发会坏了文若茹在霍炎璧心里的印象,更可能被长公主知道后,就失去了这次救下亲人的机会,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抹掉文若茹做的错事。
可是在柳子琪看来,这个丫鬟怕是要白死了。
文若茹做过的事不可能天衣无缝,更别提踏进这个角逐之中,身边全都不是瞎子和蠢人,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丫鬟用命是抹不平的。
只盼着通过这事,文若茹知道小心谨慎这几个字,再不造杀孽。
柳子琪再抬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初,按照茱萸教下的,挺直腰板跟在卫时瑜身边,不再低头怯弱的模样。
在大门口碰见霍炎璧和文若茹,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卫时瑜笑着跟霍炎璧打招呼:“霍二哥,最近送来两匹好马,回头去我哪里挑挑,我也叫上了大哥,可惜他对骏马不太感兴趣。”
除非必须要骑马或是赛马,白亦瑾都不爱去马场,怕是嫌弃那边的味道。
霍炎璧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好,若我过去瞧着骏马不够好,可要好好吃你一顿饭了。”
“欢迎之至,就等二哥了。”
两人在前头寒暄,后头文若茹和柳子琪都沉默着,谁都没挑起话头来。
还是踏进别院的二门,文若茹才忽然开口道:“柳姑娘跟上次又不一样了,看着就让人惊讶。”
柳子琪笑着道谢:“是公子教导得好,他教会了我很多。”
文若茹转过头来看她:“你知道这场比赛的对吗?明明清楚卫时瑜是利用你取得胜利,你却拼了命把自己舍弃,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值得吗?”
这话听得柳子琪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文姑娘怕是小时候千娇万宠长大的,自然不能明白。”
她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如今能好好活着,只要努力学一点有用的东西,不用担心明天饿着冻着,又或者活不下去,怎能不高兴?
卫时瑜是利用自己赢了这场比赛的胜利,难道柳子琪就没有得利吗?
“没有公子,就没有今天的我。文姑娘,做人要懂得感恩,不管公子出于什么缘由留下我,都让我能体面地活着。”
舍弃以前的自己又如何,那样的她,柳子琪可没一点舍不得。
她不是文若茹,以前能过得风光体面,却是柳子琪这辈子奢望的事。
如今愿望成真,只要能活着,其它东西柳子琪不介意都舍弃掉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攀附一个男子就这么快活吗?”文若茹气呼呼地走快几步,看着像是不愿意与柳子琪为伍。
柳子琪只笑笑,慢悠悠走在后头,丝毫不跟文若茹争着抢道。
反正进去的小道只有一条,何必挤着?
院子里摆设了桌椅,按照柳子琪的想法该是上座和下座,长公主理应在高高在上。
却见只有一张圆桌,摆上几张木椅,虽说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却依旧透出几分平常人家的温馨来。
她相当惊讶,难不成长公主还是个平易近人的?
让三个养子叫姑姑,怕是真当他们是子侄来养大和教导。
卫时瑜带着柳子琪站在桌边,霍炎璧和文若茹也是如此,白亦瑾领着宁菡玉很快赶来。
六个人只听见六道呼吸,谁都没说话,安静等到大门口有人高呼“长公主驾到”才打破了沉默。
他们纷纷跪下,华丽的裙摆在柳子琪面前轻轻而过,她丝毫不敢抬头,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都起来吧,”长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她落座后才让几人起来。
柳子琪起身时大着胆子偷看一眼,顿时愣住了。
被卫时瑜压着肩膀坐下,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转开目光。
长公主相当敏锐,对柳子琪的胆大有几分兴味:“这便是老三带回来的姑娘吧,刚才怎的呆住了?”
没想到会被发现,柳子琪涨红着脸,被卫时瑜冷淡地看了一眼,她更是忐忑。
卫时瑜提醒道:“实话说就是了,姑姑不会轻易怪罪你的。”
柳子琪这才小声答道:“长公主殿下长得太好看了,瞧着就是二八年华的女子。”
所以她才看呆了,毕竟按照老皇帝的岁数算下来,长公主也该年长许多才是,以为会看见一个老妇人,谁知道是个美丽的女子?
若非目光和举手投足带着岁月沉淀的贵气和气势,怕是更难让人分辨出年岁来。
长公主笑了笑,指尖在半空中虚点两下:“这小嘴倒是跟抹了蜜一样甜,见面礼必须给了。”
“……马屁精,”文若茹低声嘀咕,声音不大,然而后院里实在太安静了一些。
霍炎璧气得脸色都变了,起身就要跪下请罪,被长公主抬手止住了:“都是年轻姑娘,倒也不必太拘谨。今晚是家宴,小姑娘们松快些,畅所欲言就好。”
她笑得亲戚,仿佛真的不在乎文若茹嘀咕柳子琪的话。
文若茹却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是我失礼了,太随意了一些,还请柳姑娘不要介意。”
柳子琪看了她一眼,这时候自己敢说介意吗?
“只是玩笑话,我没放在心上的。”
两人似是冰释前嫌,到底是不是就只有她们心里明白了。
不过柳子琪唇边的浅笑就没敛下,文若茹或许想给长公主留下一个天真烂漫的印象,可惜太用力了一点,反倒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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