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画来繁花居时,看见的便是李丽质端在镜子前,长孙冲在她身后为她梳头的画面。
李锦画脚下的步伐一顿,停在了屏风后面止步不前,如此温情的一幕,深深刺痛李锦画的心,让她不敢多看。
曾经李锦画怀孕的时候,她的丈夫也像长孙冲这般,对她百般呵护,把她捧在手掌心宠着爱着。可就在那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样,之后的日子里,尽管她和孩子过得再艰难,丈夫也不会看他们一眼。
长孙冲待李丽质这般温柔,李丽质和她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李锦画打心底为李丽质感到高兴,可是她自己太软弱,李丽质两人甜蜜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触目惊心。
李锦画低眉看了看手里的小锦盒,最终还是收了起来,转过身悄然走开了。
在长乐公主府的日子确实很平静,每日有姐姐和孩子作伴,悠闲自在。可每当午夜梦回时,唐善识决然离去的背影,久久在李锦画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这种痛刻骨铭心,犹如李锦画心头一道好不了伤疤,时而复返。
李锦画来之前已经将唐愿托付给乳娘,现在亦不着急回三千流光,但是又不好打扰李丽质夫妻的温情时光,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算算时间,李锦画已经快一年没出过长乐公主府了,那人也快一年不曾相见……
外界的翻天覆地她都不知晓,这一年里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害怕与外界的人接触。不知不觉间,李锦画竟走到了府外,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看看这民间烟火了。
李锦画刚走出几步远,就见公主府前的街头处,一位俏丽佳人站在那里向长乐公主府张望。
李锦画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只是看得不太真切,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待到那人的视线与李锦画的对上,她才恍然认出那位是她的三姐李幽兰。
自从李锦画出嫁之后,就不曾见过三姐了,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李幽兰仍站在原地没动,与李锦画对视了片刻之后,她竟犹豫着挪动脚步走向李锦画。见此,李锦画索性止步于原地,静静地望着越走越近的李幽兰。
“六妹,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李幽兰首先开口打招呼。
她的神情淡然如水,说话的口吻还算和善,不似从前那般尖锐或是冷漠。李锦画的心里暗自诧异,李幽兰待她竟会这般平和,她总不好拂了李幽兰的面,便也扬唇回道:“都挺好的,不知三姐近来如何?都到了这里为何不进去坐坐?”
依李锦画来看,李幽兰方才的架势丝毫没有打算进公主府的意思。
若不是刚好被李锦画瞧见,李幽兰兴许都不会走过来。听李锦画问及此,李幽兰微垂眼眸错开了李锦画的视线,不知她在躲避什么。
过了片刻,李幽兰从怀里掏出一封像信笺一样的东西,大红色的纸张。
她握着那东西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是有些迟疑,随后才缓缓伸手递到李锦画面前,说道:“我与南城县男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年开春,这张请柬麻烦六妹转交给五妹。”
南城县男?
李锦画秀眉轻皱,思绪快速地运转着。
这人她没有听说过啊,能被封为南城县男,说明这人的出身不低,应该是朝中哪位大臣之子。
公主向来都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没有几人能两情相悦而成婚,除了皇帝宠爱的公主。李丽质在众公主中就是一个例外,在外人眼里,李世民让李丽质下嫁长孙冲,是为了与长孙家联姻,实则不然。
长孙氏是李世民最信赖的家族,让李丽质嫁入长孙家是他最放心的选择,并非是为了拉拢长孙家。
“既是明年才成婚,为何这么早就要送请柬?”李锦画疑惑不解地看着那张大红请柬,并未伸手去接,这请柬又不是送给她的,“况且三姐人已经来了,何不进去亲自将请柬送给五姐?”
李锦画的身世早已在皇子公主中传开,果然不是亲姐妹,李幽兰对她也就生疏了。
想到这,李锦画明亮的眸子微微黯淡下来,只是李幽兰一直低垂着眼眸,不曾看见。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与李幽兰的关系本就不怎么样。
想开了,自然就舒心了许多,瞧着李幽兰的目光也不再那般暗沉。
而李幽兰握着请柬的手僵在半空中,但她并无要往回缩的意思,李幽兰抬眸看了一眼李锦画,眼中竟含着释然的笑,“见她就没必要了,我想,她也不想见我吧,何必勉强呢。”
毕竟大家姐妹一场,邀请李丽质参加婚宴,也只是做表面功夫。
李锦画看不透她的心思,遂也不再多探究。
李锦画伸手接过那请柬,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代你将这个交给五姐。”
李锦画收下请柬,本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但是李幽兰却并未离去。
她远远遥望着李锦画的身后方,犹疑着问道:“长孙驸马今日不用去宗正寺吗?为何这个时辰还不见他出来?”
长孙驸马?
李锦画眉眼一挑,这倒是个新鲜事。
见李锦画用窥探般的目光瞧着自己,李幽兰的面色略显不自在,但她话已经说出去无法收回,只有强装镇定等李锦画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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