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堵冷冰冰的水泥墙。
这一瞬间,周嵩的心里很平静,他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赌输了。
愿赌,服输。
周嵩回过头去,铁栅栏果然已经又被放下来了,隔着手指粗的栅栏,袁月苓已经离开了刚才拉起栅栏门的拉杆,站在稍远的地方,望向他们刚刚来时方向的走廊。
“袁月苓,我很遗憾。”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周嵩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袁月苓没有回头,半分钟后,有脚步声渐进,两个“她们”的人急冲冲地出现,然后在袁月苓面前停了下来。
袁月苓跟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两人就如临大敌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人从袍子底下抽出一支前段分叉的塑料棒,穿过栅栏的缝隙,冲着周嵩的小腹刺了过来。
周嵩本能地向后一缩身子,避了开来,空气中只留下一股电弧烧焦灰尘的怪味——是驱赶大牲口用的电击刺棒。
“自诩正义的骑士终于来索取自己走失的奴隶了?”更多的一群“她们”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鱼贯而出,人未到声先至的,是为首的一个最矮的。
她讲的是中文,而且周嵩总觉得这声音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矮个子似乎是有些地位的,刚才两个拿着电击棒跃跃欲试的喽啰,看到她来,便退了回去,一副等待新指示的样子。
“我早就说过了,周嵩这种人就像蟑螂一样,不会自生自灭的。”矮个子走过袁月苓身旁,右手从长袍下亮出一柄很大的金色左轮枪,然后抬手甩开弹仓,一边一粒一粒地装填子弹,一边继续向周嵩逼近。
而袁月苓这时才默默转过身,跟在了矮个子身旁。
“袁月苓……”周嵩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以为,袁月苓还是那个被你跟踪骚扰求生不得,只能在宿舍里咬着牙流泪的小姑娘吗?”矮个子装完了子弹,拨动了一下弹仓,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你以为,袁月苓还是那个被你恣意蹂躏求死不能,只能在出租屋跟妓女谈心的傻女人吗?”
手枪弹仓的转动缓缓停止,雕满蛇麟图案的金色枪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周嵩已经可以看清她脸上的金色面具上的纹饰和细节,在面具左眼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罗马数字“2”。
“有遗言吗?”矮个子在栅栏外2米的地方站定,一个手枪不会射失的距离。
“有,”周嵩点头道:“请让我和袁月苓再说几句话,五分钟就好。”
“她这几年已经听你说得够多了,她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周嵩后退了两步。
其实在逐步了解这个所谓的“隐修会”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对于自己事败身死这件事,也是做了心理建设的。
前两天在医院的院子里吃蛇的时候,他想的就是,如果找不到袁月苓或者太晚了,那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袁月苓已经被洗脑了的可能性,但最后还是落入陷阱,毫无反抗之力……
客观来说,这其实很难用一个“蠢”字来概括。
如果飞蛾知道它所扑的光明其实是一团烈火,它还会义无反顾地扑进去吗?
倘若这是一部电影,现在也到该再次反转的部分了。
“二号,等一下。”是袁月苓的声音。
果然!
周嵩猛然抬起了头,他看到袁月苓跟那个矮个子二号说了些什么,然后,把枪接了过去。
“这事儿不难,早就说让你试试的。”二号满意地让开了中间的位置。
所以呀,这个片子应该这么拍——
袁月苓其实一直都在演戏,现在她拿到了枪,就该把这些人都干掉,然后和男主周嵩一起逃出生天。
……
袁月苓把枪口对准了周嵩。
周嵩双手紧紧握着铁栅,心里翻江倒海。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只有仇恨了吗?”周嵩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袁月苓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你让我流血,现在我也让你流血,很公平吧?”
她张开了手枪的击锤。
“你别忘了,我是为了救你才来到这里的,你别忘了,救你也不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你让我来救你的。”周嵩说。
袁月苓又笑了一下,这次没说话。
“我们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对你来说就一文不值吗?”周嵩提醒她。
快醒醒啊,醒醒啊。
袁月苓垂下了枪口,用一只右手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周嵩心在狂跳,她是真的动摇了,还是在继续着猫戏老鼠的游戏?
答案当然是后者,因为三秒后,少女就重新举起了枪口:“仔细想了一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真的找不出一点点快乐的回忆呢。”
“哈哈,行吧。”周嵩笑了。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无所畏惧。
可当他真正面对枪口的时候,还是无法克制汹涌的恐惧。
他的目光越过枪口,望向袁月苓的脸,那张令人魂牵梦绕的脸依旧美丽,但却又冷若冰霜。
不久之前,她和我,还那样地缠绵过,那样地畅享未来,周嵩想。
但此时此刻,在她的眼睛里,除了冷酷,别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就是女人,不是吗?女人是没有心的,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就像知道你背叛了我一样。
周嵩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刚才自己没有从大个子手上把她救下来的话,如果就这么让她死在那人的手里的话……事后,会不会自己还抱憾终身,一辈子谴责自己,然后终身不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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