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看了看两边人众,仍有人手握利刃,脸色一沉,怒喝道:“还不收拾兵刃,难道要自寻死路么?”
三方家兵在他一斥之下,不由自主的收拾妥当刀剑,各退数步,内心惴惴,屏气敛声。
高疆见状,哼了一声,道:“久闻田司马文韬武略、远胜旁他人。但今日之事非同于行军打仗,乃为朝臣之家事,大司马与田相国虽是同宗,但早出五服之外,大司马过问此事仅仅是国之颜面吗?”
田穰苴闻言,眉毛一挑,转身面向高疆,呵呵一笑,道:“相国所言,是不许在下过问此事吗?”
高疆道:“不错,这是我三家之事,非田司马辖下,不敢多劳费心!”
田穰苴道:“如是所言,那依高相国所见,你处置此事,就是像刚才一样,大动刀兵,杀个你死我活么?待得明日面见齐侯,大家蓬头垢面,可是好看?”
“这个……”,高疆被问住,无言以对。
栾施看了高疆一眼,说道:“如司马所言,此事确是几个小儿嬉闹之事,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田家的小家奴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官宦子弟,大堂之上的各位都皆见之,此等恶奴,勿论国法家法,必杀之。但田相国却仅依家法处置,窃以为此举甚为不妥,想请教田司马之高见,此子该如何惩治呢?”
田穰苴听闻,指着早已抬到大堂之上的刑鼎,说道:“田家子弟违背家法,自然有家法惩处。刑鼎已搬进大堂,请问栾相是对田家刑律不满么?”
公开指责田族刑律,得罪的不只是田无宇一家,而是田氏一族。栾施老奸巨猾,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忙敛声道:“将军言重了,老夫之意,是要惩处恶奴,非有他指!”
田穰苴点点头,见田武和田远躲在人群之后望着自己,便伸臂向他们招手道:“你们过来。”
田武虽然年幼,耳染目睹,也晓得田家与栾高两家素来不合,只是太公田无宇碍于权位逊于栾施、高疆,奈何不得,只能委曲求全。但眼前这位族叔田穰苴却大不相同,生长于草莽之间,出身于奴隶之群。现在位高权重、治军严谨,仍然同情弱者。他若出面,自己和田远虽受惩罚,但不至于死,忙拉着田远走上前去。
田远仰头望着这位和蔼的大胡子司马,内心十分激动。
田穰苴问道:“武儿,今日之事,你述说给我听!”
于是,田武又将今日之事以及大堂上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田穰苴点点头,然后回头又走向栾旬、栾月兄妹,问栾月道:“孩子,田武所说的,可是事实吗?”
栾旬抢答道:“是又怎么样,这等小奴,命贱如狗,打又何妨!”
这厮好生霸道!田穰苴听后皱了皱眉,不再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栾月。
大堂上众人,目光皆望着栾月,内心都在想她会如何回答!
田远看着栾月,心道:这么蛮横的小妮子,自然会说谎了。
栾月看了看栾旬,眼睛转了转,不答田穰苴的话,反而跑到栾施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爷公,这小人很好玩,,我们买下他吧!”
这一下大堂之上所有人都甚为吃惊,均想,这几家已经翻脸,都打起来了,你这惹事的小女孩反而想买他来玩!真的是小孩心思。
田远心中大急,若是落在这个凶巴巴的小蛮女手中,还指不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呢?有心要溜走,可众目睽睽之下,难如登天。
“哈哈,哈哈!”田穰苴捻须大笑,“大人在此议论纷纷,稚子小儿仇恨已消,各位大人,对此幼女所言,有何感想?”
他将栾旬弃之一边,借栾月之语向众人询问,实是暗讽在座高官。
“这个——”栾施看了一眼高疆,栾月所言,众人听在耳中,田穰苴话中带讽,他岂不知?若再坚持追究下去,闹个鱼死网破,反而不美,不如顺水推舟,带了这小奴一走了之,对外既保全栾、高两家颜面,对内有此奴在手,亦堵了众人悠悠之口。
想到这,一振衣袖,拱手说道:“呵呵、呵呵,司马将军所言甚是,老夫愿出资买下此奴,此事便了,再与田府无关,不知田相作价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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