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让川鱼上了步撵,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白玉跪席,上面的玉石棱角分明,川鱼咬着唇撩开衣袍挽起裤脚,闭上眼跪了下去,膝盖及小腿处没有一丝遮挡,尖锐的玉石刺破皮肉,牢牢咬进骨节,这时步撵也开始动了,晃动间玉石和骨肉摩擦,肺腑里也不知哪里伤的厉害,筋脉上一根醒神针,周身像陷在刀刃上,疼的川鱼眼前一团黑雾,神智也不甚清醒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娘亲那等着什么呢。
恍惚间感觉步撵停了下来,他撑起身子,从一旁拾起布巾缠在膝盖上,这才打理好衣服,起身下了步撵。在宫人的跪迎下走进殿,川鱼撩开下摆,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看到川鱼慢悠悠站稳,陆凝才挥手散了殿内的侍从,她从榻上缓缓走到川鱼跟前,捏住他的下颚,嗤笑着开口,“还真是长了胆子了,再有那么几次你是不是都敢不来本宫这了?”
“罪奴不敢,罪奴来迟了,请娘娘责罚。”他垂着眼不敢看向陆凝,视线停在陆凝的指间,他想啊,至少还能离娘亲近一点,那么再疼也就没什么了。
“本宫懒得罚你,滚去换衣服,莫让皇上等急了。”她嫌弃的松开手,看着川鱼去了偏殿,沉着脸色低声咒怨,“若不是有你这孽障,本宫用的着费这些年的心计么,你若是敢存了心思,给本宫仔细着你那弟弟的安稳日子!”川鱼将繁重的外袍褪下,只着里衣就走了出来,听闻陆凝这么说,忙跪了下来,他暗暗紧握衣摆,掌心掐出血渗进黑色的衣料中无迹可寻,他抿着唇看向陆凝,“罪奴不会逾矩,更不会存不该有的心思,若是罪奴做错事情只求娘娘训诫,季承是您和父……皇上的亲子,便是作为胁迫罪奴的筹码,也请您不要伤着他!”
“本宫做什么还用得你来教吗?”她的确是想威胁川鱼,把季承扯进来也不过是多年前的计谋,如今她当然舍不得伤着季承分毫,“你只给本宫记下了,皇上留你这条命,可不是让你活下去的。”
仿佛是深冬的寒风拂面,一瞬间不知动作了,川鱼呆愣愣的跪着,他看着陆凝,“是罪奴谨记皇后教诲。”
跪在地上少年声线轻朗,衣衫单薄,荏弱而不输风华。然这一切在陆凝眼里却只想毁尽待来日她幡然醒悟,此时的少年已不复旧年了。
“赶紧去,莫让皇上等久了。”
川鱼起身,推开偏殿左墙上面的壁挂,后面的石墙缓缓打开,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石墙里是蜿蜒向下的台阶,明明灭灭地烛火闪着,他顺着台阶缓缓往下走,仿佛被黑暗侵蚀,逐渐没了踪迹。
顺着石阶下去,再沿着路往前走,跨过门去,竟是宫里的一处废殿的后门,川鱼轻叩殿门,得了应允这才推门进去,反身关紧了门,垂着眉眼缓步往内殿走去。
“罪奴叩见皇上。”
殿内的人正安然下着棋,恍若未闻,与他对弈的人眉梢挑起笑意,缓缓地落下子去。
“迟了多久?”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回皇上,三刻。”川鱼直起身子,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却是在心底叹息,如是知晓下文一般,暗自笑自己的多情。
“跪着吧。”
“是。”
一时间,只有清脆的落子声交替,清脆的像三月的雨,滴落檐下。
那跪在一侧的身影,如似隐在灯火幽独处,几不可闻。
宋桥将棋子放回盒中,浅笑着开口,“臣愚钝,在皇上手下,实在寸步难行。”目光却是看向川鱼,一片锋芒。
恰是过了三刻,季凛看了看棋盘,放下棋子,“宋卿过谦了。”他站起身来,越过川鱼进了侧室,宋桥随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川鱼。
川鱼缓缓起身,一张小脸疼的煞白,他抿紧了唇这才将呻吟咽了下去,进了室内,就算是早有准备,他还是不由得害怕……
“过来。”
川鱼握紧了衣袖,走到季凛所说的地方端端正正的站好,不发一言。
偌大的柱子上连着锁链和镣铐,宋桥走到他面前细致的将他捆好,四指粗的镣铐锁在川鱼的手腕脚腕上,一道道锁链将他紧紧缚在柱子上,柱子上的细刺穿透衣裳,刺进血肉里。宋桥在**按了几下,又转身走到案前摆弄一些汤汤水水。
疼痛将感官无限放大,那细小的刺慢慢转了个圈,缓慢的在川鱼身体内,长了一倍多。川鱼看着宋桥拿着一碗汤药走近,他抬头看向端坐榻上的人,季凛正把玩着玉扳指,连正眼都没有给他。
“皇上,”川鱼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后两日的早朝,能不去了么?”
季凛闻言笑道:“哟,还学会讲条件了?”
喜欢子非鱼请大家收藏:(m.yunxuangezw.com)子非鱼云轩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