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扬和顾临渊一人一杯热巧克力，并肩走在街心公园吹风。巧克力液的温度隔着纸杯传到手心，顾临渊看着易扬那无波无澜的神情，心里也跟吊了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
“怎么回事，说说吧？”易扬侧头看了他一眼，道。
顾临渊知道他问的是身份的事，就刚刚和聂云舒那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嘴炮，只能勉强糊弄糊弄人。他来地球的身份一开始就不是上将，在地球军/方所有的档案中，这件事都是最高秘密级别，知道的人估计一只手数得过来，就算聂云舒家里有点背景，要查出他的身份也是不可能的事，他真要查，查到刚安排下去的那身份就差不多了。
他想来想去，第一次觉得热巧克力这么烫嘴，最后决定说实话：“回酒店跟你慢慢讲，街上说不清楚。”
“那就回去再说。”
天上一轮黄幽幽的月亮。易扬扔了纸杯，买了个流蜜的烤红薯：“吃吗？”
顾临渊点头，易扬把掰开的红薯分一半给他，垂眸时睫毛上抹了一层淡淡的月光，看着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
“易扬，”顾临渊说，“我……”
易扬把红薯塞他面前：“你说的，回去说。”
“可是你不高兴。”顾临渊说。
“我没有不高兴。”易扬说，“我就是……”
感觉自己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所以感到不安。
酒店里的床头灯还开着一盏，顾临渊给易扬掖好被子，道：“这件事要从头说起。”
四十五年前，楚夫人被星寇绑架袭击的消息同时惊动了帝国和联盟。她逃出包围后，因为操作事故，意外降落到了地球。
“她在地球沉睡了大概二十年，二十年后她苏醒，进入人类社会，与你的父亲相爱并且生下了你。在陷入沉睡之前，她向星际发送了关于地球的信息，描述了她在地球上发现的、可以帮助虫族进化的能源矿，并且希望帝国派军事实力最强的虫族驻扎此地保护它。”
“我不明白，”易扬说，“为什么？”
“她出生在联盟。”顾临渊说：“联盟的每一位公民都会在身上植入芯片用于定位，这种芯片根据不同生物的特性，安装在躯体的致命位置，打个比方，就像在你的心脏中装入芯片，如果你反叛联盟，这颗芯片就是炸弹。芯片不是死物，它介于生命体和非生命体之间，和‘主机’的感应极为灵敏。联盟在宇宙中发射了无数主机，这些主机都拥有着不同级别，一旦低级主机感应到芯片的位置，就会向高级主机层层传递信息，最后反馈给联盟。楚夫人对于联盟的科技发展有重要意义，有关她的消息会第一时间上报，地球的位置一旦暴露在联盟面前，后患将是无穷的。”
“当时虫族对这项任务的直接负责人是我。”顾临渊说，“我是王虫，同时，也是这一代虫族的统领，用中文来说，叫做虫皇。”
“在四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在太阳系周围设下了防御曙，只是以地球的科技水平暂时无法发现。在你们中文里有一句话，叫做‘不请自来是为贼’，但因为地球政权的分裂状态，我们无法直接向你们提供已知的所有信息，所有的行动都在帝国的指示下进行。二十年前，联盟对银河系发动了进攻，事涉地球安危，在帝国的命令下，我们才决定派出军队到达地球，与这个星球上的文明进行正式接触。即使如此，二十年前到现在，知道我的身份并且生活在华国的人，不超过五个，我对于地球的安全性由帝国领导人担保，一旦我做出了任何危害这颗星球发展的行为，都根据星际法，接受帝国制裁。”
“你是一个变数，在我关于地球的所有计划中，都没有‘爱上一个地球人’这一条。”顾临渊说，“我得到过楚夫人发送的，关于地球的一手资料，里面有你的照片，那个时候你很小……还有视频，你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叫‘妈妈’。”
易扬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在他的描述中，似乎真的看见幼时的自己蹒跚学步的情形。
“在你三岁的时候，”顾临渊轻声说，“联盟和帝国达成了共识，他们放弃攻打这颗星球，派遣了两名将领，在我们的监视下，将楚夫人，也就是你的母亲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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