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则笑起来，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小巷中微微回响，他说：“你的梦想就是这个？横扫打气球摊？”
游衣强调地又写了一遍：“对呀。梦想之一。”
“那你还有什么梦想，说来听听。”
“还有好多。”游衣写道，“比如说，和哥哥一起看一次电影，还有去一次游乐园……反正还有好多。”
这明明都是很普通的事情啊。
端木正则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来东泠就是找你哥的？昨天那个前台服务员说的。”
游衣点点头，兔子太大了，他一只手拿不住，端木正则只好替他拿着，他这才能顺畅地打字。
“哥哥不要我，叫我别再去找他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我也理解的。”他手上打出“理解”的字样，脸上却难掩失落。
“兄弟怎么是‘其他人’呢？”端木正则问道，“怎么，你们关系不好吗？”
游衣摇头，写道：“不是他的错，我们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现在的生活都是他自己努力来的，我没有帮到他，他当然也没有义务帮我。”
“既然他不肯帮你，那你就回父母在的城市去开侦探社嘛。”端木正则说，“一个人在东泠奋斗太辛苦了。”
游衣再次摇头，写道：“我父母不在了，只有哥哥了。”
话题似乎苦情了起来，还没等端木正则说什么，游衣朝他笑了笑，立即换了一个话题：“刚才让你破费了，我给你转一百好了，就当奖金！”
他不想影响别人的心情，在试图调节气氛。
不知怎么，这样的敏感懂事让端木正则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把兔子重新塞进游衣怀里，道：“不用。”
这个人有些奇怪，游衣抱着兔子，看着身前高大的男人的背影。
要说他有钱，他的吃穿用度游衣看了个大概，只能算得上是在“生存”，而不是“生活”。更何况他还在辛勤地投简历找工作，找的还是工资比较低下的安保岗位。
可要说他没钱……无论是早饭还是这只兔子，每次游衣要给钱他都一口回绝了。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天，可游衣看得出来，端木正则虽然偶尔喜欢嘴上调侃他两句，但做事相当靠得住，绝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性格。
他似乎确实不太在意钱不钱的事。
还真是个矛盾的人……他这样奇怪，会不会是因为，他在刻意讨好，其实是为抢夺不明灯而来？
游衣抱紧有他一半大的毛绒兔子，心想，如果不是就好了。
·
第二天上午，几个大件家具陆续被运到了。
游衣的房间里毫无动静，应该是还没睡醒，但这种大件物品最好还是付款的人来签收验货，端木正则去敲了游衣的门。
门打开的时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端木正则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印入他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灯，有线的，无线的，各种造型应有尽有。因为没有家具，他们全都散落地摆在地上，堆满了大半个房间地面，端木正则总算知道了那三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根本不是行李，全都是灯。
明明是大白天，这些灯却有一半都亮着，看样子是彻夜未关。
而游衣站在门前，仰头看着端木正则，他又戴上了口罩，这一次是明黄色的。
“是昨天买的东西到了吗？”游衣举着他的粉红色小画板问。
“对。”端木正则似乎不经意地问，“老板，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灯？”
“都是我收集的。”游衣把画板展示给端木正则看，注视着他的表情，“你喜欢的话，进来挑一盏，我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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