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端木正则自语道。
游衣歪了歪头，表示疑惑，头上一撮睡得翘起来的毛跟着他的动作颤了颤。
端木正则差点忘了正在聊什么，盯着那一撮毛看了两秒，然后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据说十年前，有一个东泠大家族的家主在那一次事件中丧命，原来是游氏的家主，不是叶氏的家主吗？”
游衣写道：“嗯，东泠叶家和祝氏最近几十年都没什么交集，那场生日宴根本没邀请叶家。你怎么会以为是叶家？”
端木正则道：“我只听说是一个大家族家主。红叶集团的上一任老总去世的时间比较接近，我还以为有什么联系。”
“叶家的家主是八年前癌症走的。就算是东泠人，现在也只知道龙愿，不知道游氏了，不怪你误会。”游衣写道，“你的情报源不太有诚意。”
“是啊。”端木正则漫不经心地说，“回去我就找他算账。”
“所以……”游衣写着，有些犹豫，一句话停了三次笔，最后还是亮了画板：“所以，你知道那件事。”
“十年前太平崖的事？”端木正则说，“知道一点。大家应该都知道一点吧。”
这事，但凡是知道不明灯的，确实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点，也仅限于一点。
十年前，太平崖祝氏宴请宾客，庆祝族长之子的生日。祝氏是个传统大家族，尽管在科技快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他们固执守旧地闭关锁山，不肯与现代社会接轨，不可避免地在近几十年里显现出颓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也曾经是震慑一方的家族势力，面子还是要给，那一日赴宴者众。
祝氏本就封闭，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世世代代全住在那片山里，再加上那些天南海北的宾客们，那一晚，太平崖上聚集了近千人。
第二日，太平崖只剩下了满地尸体，祝氏覆灭，不明灯不翼而飞。
这就是人们知道的全部，至于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因为无人生还。
游衣抿了抿唇，写道：“你知道那件事，还敢和不明灯待在一起？”
正是那恐怖的一夜，为不明灯的传说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个句号。这件事将不明灯的恐怖杀人能力渲染到了极致，很多人相信是不明灯失控，进行了无差别屠戮，导致了这一场惨剧。
端木正则说：“你不是说灯不杀人嘛，那有什么不敢的。”
“我说你就相信吗？”
“相信啊。”端木正则道，“我其实不怎么相信别人，不过我还挺相信你的，你这个小朋友满脸都写着‘我不会骗人’。”
游衣脸都皱了起来，认真写道：“我也骗人的。”
端木正则问：“这件事你骗我了吗？”
“没有。”游衣立即写道，“灯确实不杀人。”
“那不就得了。”端木正则说，“小朋友不要整天心事沉沉的，反正日子怎么都是过，放轻松点。”
说完，他伸手揪了一下游衣头发里翘起来的那撮乱毛，游衣呆呆地抬头去看，好像被摸了头以后仰头去够主人指尖的小狗。
但是端木正则已经把手收回去了，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几乎是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伸手去碰游衣的头发。
他不应该做出这么私人的举动。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端木正则这样告诫自己，但一点都不后悔。
游衣柔弱而鲜活，温暖又绵软，神秘却无害，这些混杂在一起，对端木正则产生了非常新奇的吸引力，他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渴望了，渴望更了解某个人，渴望伸手触碰某个人。
但他不能，也不应该。
好在他的自制力向来坚不可摧，尤其在扼杀个人情绪方面，更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这些复杂暗沉的情绪不过在心里一闪而过，被他坚决地压了下去，转而说起正事。
“龙愿的事，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危险得多，钱还没谈，现在回绝还来得及。”
游衣看着他，皱着眉写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说的创造世界什么的吗？”
“创造世界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端木正则说，声音压低了一些，“游鸿之说四年前游惊之曾经想用动物做某种实验，后来失败了——当时我听着就觉得有些熟悉，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我联系……朋友确认了一下，果然是我知道的那件事。他们那次实验还没开始就差点闹出人命。”
游衣睁大了眼睛，飞快写道：“谁的命？”
“游鸿之的命。”端木正则说，“实验体出逃，冲着游鸿之去的，已经找到游鸿之的住处了，最后惊动了军方才解决，有惊无险。”
这种事情的细节都会档案封存，保密期限二十年起步，游衣提前做再多的功课都不可能在网上搜到，他花了几秒消化，然后写道：“动物有目的性地计划杀人？杀伤力大到需要出动军方？”
“是啊。”端木正则说，“鬼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改造，那种东西应该不算动物了。”
他刻意放平了语气说话，不想让游衣太过害怕，但他显然想多了，游衣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对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立即展开了分析，下笔飞快。
“那为什么要杀游鸿之呢？不是说这个实验是由游惊之主导的吗，就算是仇恨杀人，也该冲着游惊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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