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司宇趴在餐桌上,侧脸贴着交叠的双手,怔怔地望着灶台上的珐琅锅,脑子有点空茫。
叶延……
张了张嘴,这个名字便呼之欲出。汪司宇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就像搁浅在沙滩的鲸鱼,哪里也跑不掉,被叶延这个渔夫轻而易举地套牢。
汪司宇拒绝再想,强行把叶延从自己的脑海里清除。
他怀疑自己要为那通自作多情的电话默默尴尬好几天,才能重新面对叶延。
然而叶延并不给他消化的时间。
当汪司宇家门铃响起时,他还以为是幻听。这个形同虚设的老式门铃几乎从未派上过实际用途。如今就连快递都把包裹扔进小区门口的丰巢了事,谁会煞有介事地按门铃?
汪司宇坐直身子,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猜到是谁之后,他却踟蹰犹豫起来。
汪司宇缩在椅子里闷不吭声,幻想自己只是雕像。
屋外的人却耐性十足,隔了一阵才按几下门铃,似乎只是告知屋里人自己并未离开。
汪司宇良心未泯,实在做不出把人叫来又假装不在家的破事。他深呼吸,做足心理准备,活动面部肌肉,确保自己的表情放松自然,才磨磨蹭蹭地打开了门。
楼道里的叶延西装笔挺,银灰色的领带打着完美的温莎结,和平常来汪司宇家时闲适的装扮相比,显出几分矜贵的气质来。汪司宇被帅得晃眼,定了定神才侧身让人进屋。
“你今天有工作吗?”汪司宇见叶延身着正装,略心虚地问。他觉得自己打扰他了。
“嗯,有点事。”叶延在玄关换拖鞋,熟练地脱下呢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哦,哦……”汪司宇漫声答应,走到客厅竟不知和叶延说什么,下意识就走进了厨房。
还温热的萝卜牛腩拯救了他的失语症。
“早上做了萝卜牛腩,你要不要尝尝?”说完,不等叶延回答,他又道,“早上打给你就是问问你过不过来吃饭。”
“嗯。”叶延答应得简短,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不知道汪司宇多余的补充背后的意思一样。
如果没把汪司宇的电话往心里去,那又特地跑过来干什么,给独居宅男送温暖么?
汪司宇焦躁地把汤匙丢回锅里,“你要吃的话,自己盛吧。”
他直直越过站在他身后的叶延回到客厅,窝进沙发打开电视,迅速连接switch。
叶延似叹息又似笑,跟着汪司宇的脚步走到沙发边,刻意遮挡视线般站在汪司宇的面前。
汪司宇皱眉,侧身想躲开他。
“你干嘛?挡住了。”
叶延俯**,一手撑在沙发上,“司宇,生气了吗?”
“生气?”汪司宇顿住。他确实生气了,可他凭什么生气?生谁的气?汪司宇发觉情绪不受自己控制。这让他更叫烦躁。
“对不起,今天临时有工作,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叶延柔声道。
“你为什么要道歉?”汪司宇问,“你没有承诺我任何事,不需要跟我道歉,也没有必要告知我你的行踪。”他的语气很平稳,甚至真诚地困惑着。
叶延不需要为他不来道歉,而汪司宇也没有任何立场生气。汪司宇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智分析了现状,也足够冷静地面对叶延。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不然胸口好像淤积的大团泥泞快要让他呼吸不畅。
其实他知道叶延没做错什么,他生自己的气,他生喜怒都受叶延牵动的自己的气。叶延不过是被迁怒。
“我有的。”叶延却不依不饶,他舒缓地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我可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通知你的方式很多。”
“你故意的?”汪司宇皱眉,“指望我生气?”
“也许有点故意的成分吧。”叶延竟笑着承认。
汪司宇不懂这有什么可笑的。
“这样好玩吗?”汪司宇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沉声质问。
“我不是为了玩,关于你的事,我从来很认真。”叶延说。
可汪司宇不懂他的用意。也是,他何曾懂过,既不懂叶延,更不懂自己。
汪司宇像泄了气的皮球,瘫靠在沙发上,对上叶延,他总是放弃,“叶延,我不及你聪明。你总是泰然自若,游刃有余,我呢,被你牵着鼻子走。叶延,我讨厌这样,你不要觉得好玩,我的喜怒都因为你变化,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
汪司宇不愿想太多,他接纳叶延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只想平平静静的。
“所以呢?讨厌的话,不推开我吗?想让我别再靠近你?”
汪司宇闷声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叶延试探着拉住汪司宇的手。汪司宇一反常态地不躲闪。但叶延知道,看似姿态放松的汪司宇张开了所有的利刺抗拒。
“司宇。”叶延问他,“你以为我这么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
汪司宇看似越发习惯叶延在他身边,可也就是到此为止了。他下意识地停留在安全地带,生活和心虚都风平浪静不起涟漪。叶延知道自己踏在临界点上,他再往前,汪司宇便会面临抉择。他就像领地意识严重的猫,不喜欢家里来人,也不愿意出门。自己努力那么久也只能摸摸他的脑袋,如果伸手要抱,他会逃到高高的猫爬架上吧。
叶延不允许汪司宇逃,更不能放任他维持两人这若即若离的暧昧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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