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琦当然不会真说出口，她果断地伸手挡开萧季越来越过分，甚至已经探入亵衣里的手，故作镇定道：“萧将军半夜三更大驾光临，不会是来叙旧这么简单吧？”
萧季握住苏琦的手腕，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湿润的触感令她微微一震。
“左相府出一个皇后不够，皇上还想要一个将军夫人？”
苏琦垂下眼帘，默默地抽回手：“朕的皇后已经死了。”
萧季扬眉：“皇上的意思是想补偿左相？微臣从不知道，皇上居然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皇帝没有，她苏琦也没有。
“苏茹被喻为梵国第一美人，不算辱没了将军。将军一直孑然一身，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萧季嘴角的笑意噙着一丝讥讽：“梵国上下，谁敢说本将军的不是？”
他单腿跪在榻前，指头在苏琦的手心划过，沿着手腕、小臂和肩头，慢慢落在她的鬓角，温柔轻抚。
“苏茹再美，又如何能比得上皇上？”
苏琦想笑，她也真的笑出声来。
皇帝身边的男子，甜言蜜语说得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皇上的皮相再好，她到死也只能顶着男儿身，遮遮掩掩地过日子，到头来还不得不娶一个女皇后！
虽然权倾天下，还不是得偷偷摸摸地把女儿身的秘密深藏，免得被人发现摘了脑袋赶下龙椅？
苏琦坐在榻上，半跪在地上的萧季稍稍仰着脸，神色在模糊的月色下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即便她在上，萧季委屈在下，这个男人依然给自己一种高高俯视的感觉。就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随时随地都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萧季很危险，以前的皇帝或许也看出这一点，才会用“情”之一字来束缚他。
在苏琦看来，皇帝对自己太过于自负了，成效实在不怎么样。
看这姘夫大半夜爬墙进宫来，一开始就对她动手动脚，然后就婉转地指责她的赐婚，丝毫没有关心一下几天前的刺杀，也不问皇帝被戳了个窟窿究竟痊愈了没有。
皇帝这招虏获人心做得够失败，这姘夫装得也够糟糕。
苏琦以前没机会听谁向她说甜言蜜语，也听得出萧季的话中没有多少真心在里头，足够敷衍的。
苏琦心里腹诽，脸上仍是若无其事地问：“你就真这么不愿意娶苏茹？放眼梵国，能配得上将军的大家闺秀实在是寥寥无几。”
她心下忍不住揶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难道他对皇帝情深意重，还能进宫做一屋子男宠的其中之一？
萧季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抬眼道：“左相的确有些本事，在朝中从来不拉帮结派，保持中立。皇上想要拉拢左相，现在皇后没了，为何不直接娶了苏茹，跟左相亲上加亲？”
苏琦嘴角一抽，让她娶苏茹，娶她的亲大姐，还不如直接让自己拿刀自刎算了……
她淡定地回答：“这并不合礼数。”
萧季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亲生姊妹不能共侍一夫？什么时候皇上变得如此守礼了？”
苏琦眼角抽搐：“总不能在朝臣跟前落了话柄，你也该明白，朕的皇后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皇帝忽然下旨，先斩后奏，左相老爹又怎么会顺从就范，她又如何会无辜地被蒙在鼓里而直接进了宫？
萧季沉默了片刻，也明白皇帝立后是权宜之策，面色淡淡道：“皇上就这么想我娶了左相的长女？”
左相有意跟他姻亲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三番四次地上门都让自己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皇帝必然清楚这一点，才会顺着左相的意思让他娶苏茹。
萧季睇着龙榻上神情平静的人，相爷与将军两家攀亲，皇上难道就不担心他们权力过大，危及皇权？
还是说，她早有对策？
短短数日未见，皇帝的容貌如初，一举一动却愈发让他看不透了。
“苏茹的容貌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将军不必急着回绝，不妨先见上一见再作打算。若果着实不愿意，朕也绝不会勉强。”
苏琦决定以退为进，萧季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步步紧逼反而会事倍功半。
见过苏茹的男子无一不为之倾倒，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恨不得掏心淘肺赢得大姊的芳心。苏琦就不信，到时候萧季还是那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像现在这般对苏茹不屑一顾！
只是能把苏茹这个祸害嫁出去，实在是功德一件。京中不知多少妙龄的官家闺秀因为她而一个个被拖成了老姑娘，无人问津，怨念颇深。
配给萧季，男未娶女未嫁，两个妖孽正好凑成一对，算是造福了京中不知多少尚未成亲的男男女女。
苏琦笑得好不得意，却不知她无意中流露的真实情绪让皇帝平日正经阴沉的脸骤然光彩照人。双眼亮晶晶的，透着一点狡黠的光芒，唇边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隐约能看到两颊浅浅的可爱梨涡。
萧季目光微闪，忽然起身，两手撑在苏琦的两侧，低头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苏琦冷不丁被亲上，瞪大眼瞅着贴在身前的人。
没有防备的唇齿被侵入，她的双臂被萧季扭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圆滚滚的眼里满是懊恼和气愤，湿漉漉的双眸瞪得老大，无声地控诉着他突如其来的冒犯。
萧季大掌托着她的后颈，眸里不自觉地掠过一丝笑意。
“哐当”一声，在安静的寝殿尤为突兀。
“皇上？”殿外传来小凤的询问声，萧季不得不离开身下人甜蜜的双唇，略略蹙眉。
苏琦喘着气，横了他一眼。
一不留神，居然让萧季占便宜了，真该死！
好在她机警，趁其不注意一脚踢翻了榻前的熏炉。
小凤又轻轻唤了一声，苏琦侧身倚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季。
两人默默对视，萧季的眼底一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一跃而出，从窗棂按原路离开了。
望着他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苏琦松了口气，突然跳起身抱着腿在地上单脚跳。
双眼含着两泡泪，她低头吹了吹脚板，好疼啊……
踢开熏炉的时候用力过度，里面燃尽的碎屑有部分落在脚上，烫得要命。
萧季还在的时候，苏琦得板着脸装深沉，现在就顾不上了，赶紧把小凤叫了进来上药。
小凤轻手轻脚地替她的脚上敷了药，瞥了眼榻上的人红润微肿的双唇，垂首不语。
只在告退前，他默默地将龙榻旁边敞开的窗棂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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