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琦看着船舱里躺着的人发愁,小凤气息渐弱,身边没有伤药,再不上岸找大夫,估计要熬不过今夜。
只是这附近便是钦差巡视的必经之地,她与萧季虽然改变了装束,却始终有可能被人发现。
到时候,死的就是三个人了……
船工在旁边搓着手,瞧着这边脸色发白,支支吾吾道:“这、这人要是死了,我这条船可就没人敢坐了。”
苏琦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凤还没断气,就迫不及待地要赶他们下船了?
“放心,他还死不了。你往最近的城镇去,随便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们下去就成。”
船工尴尬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小船不大,苏琦的声音萧季听得清清楚楚,闻言冷哼道:“你真要带他去城里,不怕被追兵发现断了我们的生路?”
苏琦抿了抿唇,答道:“我带他下船,你继续走。过几天等他好一点,我再去跟你会合。”
“不行!”萧季想也不想便否决道,钻入船舱冷冷地睇着她:“为了他一个人,你还想自寻死路了?”
苏琦蹙眉:“不分开走,难道你要跟着来送死?”
萧季被她噎了一下,盯着小凤面无血色的脸很久才开口:“跟着你,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来。”
说到底,这人还是对小凤有戒心。
苏琦笑笑,兵分两路对谁都好,没想到萧季居然会选择留下来。
不管如何,有他在,事情便容易办得多了……
船工使出浑身解数,在天刚黑时便到了城郊的河道停了船。萧季不情不愿地背着小凤上了岸,看见苏琦与船工说了一会才跟着过来,不由奇怪。
“你跟他说什么了?”
苏琦背着两人的包袱,漫不经心地应道:“我们提早下船,他想把船钱还一半来,我拒绝了。”
萧季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倒不像是会吃亏的主。
果然又听苏琦继续说道:“我们把他的船弄脏了,那些血迹要清洗干净得费不少功夫。再说,那点钱银就当是堵住船工的口,免得他乱说话了。”
萧季无语,她还真是不肯给人占一丁点便宜。
偷偷摸摸地进城,他们自是不能找正当的大夫。
船工临走前给两人指了路,有些江湖人或是暗地里办事的,受了伤都会去的一个地方。
这大夫有个名号叫“鬼见愁”,本事不少,就是钻到钱眼里了,十分贪财。
还有一点便是,要先给钱再看伤患,没钱连门都进不了。
苏琦眼看萧季掏出一锭银子,心疼得不行。
这么些钱,她能买几百个肉包,在客栈要最好的房间住上一个月!
鬼见愁给小凤把了脉,又查看了他胸前的伤,摸着胡须咧嘴一笑:“好家伙,命够硬,这匕首正好离心窝半寸。你们放心,他死不了。”
“那他要多久才醒过来?”萧季觉得小凤出现在此处十分蹊跷,皱起眉头问道。
鬼见愁捻了捻胡子,慢悠悠地伸出两个指头:“这个价钱,我立刻就把他弄醒。”
“不用了,”苏琦背对着鬼见愁使劲向萧季使眼色。
拜托,光是诊脉就一锭银子,叫醒又一锭银子,以后还有诸多药费,他们哪里负担得起?
反正早醒和迟醒也一样,何必多费银子?
鬼见愁见苏琦拼命摇头,哼笑道:“你这小娘子真吝啬,不过这会弄醒他,会落下点病根,这恢复便要慢些了。”
苏琦吁了口气,好在没听这鬼大夫说的话,不然白白送了银子,回头还得多给几天的药费,实在亏大了!
萧季念及此地不宜久留,那人恢复得慢只会拖累他们,便没有再坚持弄醒他了。
拔刀这样血淋淋的场面,苏琦没有去看。
鬼见愁身边三四个药童,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头上还扎着总角,白皙的脸蛋粉嘟嘟的,站在一起却激烈地讨论着拔刀的力度和方向。
怎么让血流得少点,怎么巧用手腕而不会用力过猛歪了准头,怎么止血云云。
苏琦听着这血淋淋的话题,晕乎乎地走开了。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傅,便有什么样的徒弟,她是见识到了。
夜里鬼见愁派来一个徒弟领着两人去后院的厢房,虽然这孩子脸蛋嫩得像豆腐,似乎掐一下就能滴出水来,苏琦却是不敢冒犯的。
她眼观鼻鼻观心,笔直地看着前方,愣是没像往常那样热情地搭话。
开玩笑,不小心得罪这孩子,还不知道下场得多血淋淋的……
萧季注意到苏琦的僵硬,只笑了笑默不作声。
谁知那孩子拐了个弯,带着他们去了一间大厢房。
苏琦愣了:“没别的房间了?”
她往里一瞧,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孤男寡女的,怎么好睡在一起?
小孩转过头,脆生生地说:“师傅说你们是夫妻,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再说,后院是放药的仓库,平日很少留客,只得这间屋子还能住人了。”
说完,他把油灯搁在桌上便走了。
苏琦看着地板足足有一指粗的灰尘,窗棂基本上已经透不出光亮来——这得多久没打扫,才能把缝隙都糊上?
“咳咳,”她把床上的被子展开,灰尘满天飞,扑面而来。
萧季厌恶地躲开,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倒是干净,就是有一股潮湿糜烂的气味,熏得苏琦连退两步。
“我们不是要盖这张被子吧?”
萧季胡乱擦了擦床榻,答非所问地说:“今晚我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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