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鱼褪了衣物,乖乖的躺在床上,喝完陈喜端来的药,然后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闭上眼睛,一小会就沉沉睡去了。
陈喜却不敢离开半步。
他一点也不敢确定陈喜下一次醒过来是什么状态。
有时候会突然疼醒,也不知道喊,蜷缩着像虾米一样,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会一连好几日不清醒,像小孩一样。
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说一些颠三倒四的事,就呆呆躺着,然后一有动静就抱着被子警惕,仿佛被子是很重要的东西,生怕被人抢走了。
就像小孩子护着喜爱的东西一样。
陈喜没忍住摸了摸川鱼的脑袋。
手指拂过头发时,竟看到了白发。
他几乎是抖着手去拨开,然后看到了隐藏着下面的,如霜一般的头发。
不由泪下。
那泪沾了空气的凉意,滴落在川鱼脸颊上,人似是被惊醒,迷迷茫茫的抬头,然后缩了缩头,“陈喜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啊。
“奥。”川鱼在被子下揉了揉肚子,然后眨了眨眼,“今天可以吃桂花糕么?”
“不行。”
也不知道那胃都亏损成什么样了,尽知道折腾!
“陈喜哥哥……”一只手伸出来,攥住陈喜的衣角,轻轻的扯。
“不,不行。”要坚持住,底线,底线!
“好哥哥,就一块!”
“……”陈喜低头,看到川鱼咧着嘴笑嘻嘻的样子,心下一痛,“那好吧。”
底线算什么,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只能给他吃一点点,也会很开心啊。
“小鱼,韩大人在外面求见。”陈喜把川鱼扯醒,“要不要我让他回去?”
川鱼摇了摇头,“出去,见他。”
陈喜无奈,给他整了衣裳,欲扶着川鱼往外走,却被他拂开,只得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叹了口气,去传韩宁杭进来了。
川鱼歪歪的倚在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勉强打起精神,这才想起先前一星半点的旧事。
瀚海一粟,骤风微尘。
那些忘却了的,再也触手不及。
韩宁杭大大咧咧走进来,也不行礼,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小皇帝,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大消息,想不想听?”
川鱼呆呆的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点头。
“没有好处我才不说,”韩宁杭猛的跳了起来,趴到川鱼面前的桌子上。
“要,什么?”记得,以前是这样说的。
“把陈硕安排给我,协助办案!”小算盘打的啪啦啪啦响。
“嗯,消息是什么?”川鱼隐隐有些担心,他有点害怕这个,所谓的大消息……
“陆祁远要成亲了,”他伸出手轻佻的勾住川鱼的下巴,“小皇帝,你不开心么?”
韩宁杭却是笑意深深,似是预见了什么“好事”。
“不开心么?”川鱼缓缓的说,又仿佛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不开心?”
“!”
“陆太傅要成亲了啊,韩大人帮朕拟旨,好给新人送些礼。”
韩宁杭瞪大了眼。
“等礼数一过,册新妇人一品诰命,宫里送的贺礼,让陈喜仔细查办,半点不得随意。”川鱼揉了揉眉心,“前几日听说吴夫人有孕,然吴宇行事不均,往后这孩子归了母家,由陆老夫人教养吧。”
这是要把陆家捧上天啊!韩宁杭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一句话让吴家再无出头之日,又极力回护陆家,只不过,这小皇帝是不是变性了啊,咋一点生气愤怒的表情都没有呢?
喇叭唢呐叮当响,十里红帐相逢迎,端生的才子佳人好姻缘。
自是喜宴数十里,你不见我悲欢如何。
陆府高挂红绸,一片喜庆,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陆祁远应付不暇,蓦地有小厮说宫里来人了。
携着家眷迎旨,险些没被旨意吓到。
不应该,是欣喜的么?
如此一来,往后的路可是十分轻便容易了,可为什么心口如是堵着一撮棉花一般,塞的难受。
红烛罗帐,美人顶着如意盖头,坐在榻上,娇滴滴的等着陆祁远去掀开。
他拿着那秤杆时,竟恍了神,迷迷糊糊的似是看见川鱼蹙着眉看他,眉眼如画,最是称他心意的模样。
陆祁远握了握秤杆,颓然放下,终是没有留在屋里过夜。
盖头没掀,交杯酒未饮,然早已礼成,一切都不可回转。
留新妇人守一夜红烛泣泪,顾影自怜。
纷纷扰扰,尽掩在深巷大院里,不与人知。
而川鱼,早已浑浑噩噩,不知今朝如何。
陈喜早没了主见,只得拿了宋桥的药方子,煎好药一点点喂给川鱼喝。
惯常是喂不进去的。
川鱼几乎是整日昏睡,就是醒了也不甚清醒,又看不见,就蜷缩在墙角,大抵是疼的厉害,就会皱紧了眉,然后伸出手去抓被子,以期有慰藉之物。
宋桥说,这些药,都只能勉强将养肚子里的孩子,至于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会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前路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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