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桥走出门,正好撞见陈喜回来,正庆幸收拾的快,又想起川鱼惨白的脸色,不由担忧。
“拿过来了,”陈喜一进门,却见川鱼躺在床上,诧异不已,“怎么这么快就躺下了,累了?”
“嗯,把那个,找地方放起来就行。”
“刚刚看见宋桥带了个盒子出去,怎还赏给他东西了?”陈喜凑过去打听。
川鱼甚少打赏东西呢。
“毕竟是太后宫里过来的,自然该论功行赏。”这样一件大功,宋桥就可以带着他的心上人离开这个是非地了。
“也对。”陈喜放下东西,转过身去给川鱼掖了掖被子,“药快煎好了,别睡沉了,我去看看。”
“嗯。”川鱼点点头,胸口刀口的疼慢慢泛上来,连呼吸都一抽一抽的疼。
缩在被子下,惟愿眠一场大梦,在初春的花香里,醉去不归。
然,终不过戚戚念想,不得付诸。
一干侍卫冲进来时,川鱼才慢悠悠的走下床榻,发未束,压出印的玄衣笼在身上,风从门外吹了,隐约见他单薄的身子。
站在前面的侍卫长一抖手里的诏书,正欲朗声,却见川鱼摆了摆手,“三哥回来了,是吗?”
程文一抱拳,“是,还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难做?你们有什么难做的?”川鱼伸出手绕着发丝,浅笑,“不过沉疴,你还拿不下我?”
手无缚鸡,如似废柴,自己都嫌弃的紧。
程文呐呐不知该说什么了。
“走吧。”川鱼靠着听声辩位,走至程文身侧,小声道,“大人照顾些,眼盲了,不知路的。”
程文一瞬间惊讶的瞪大了眼,却不敢形于声色,只得按了规矩,带着川鱼走了。
陈喜煎好药,深怕川鱼睡着了,匆匆赶了回来,推开门只见翻开的被褥,房里空无一人。
急忙去殿外寻,许久也不见川鱼身影。
陈喜思及早上种种反常,更是焦急。
等到夜色侵染,一弯弦月挂在柳梢头,看着空空的床榻,陈喜不由泪下。
他知道 川鱼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一直一直,他都知道。
可是如今,他该去哪里找他啊?
“诏书,是谁下的?”一路上默不作声的川鱼,在踏进宗人府的院门时,侧头问向程文。
程文一愣,怀袖里的诏书似烧灼起来一般,他缓缓取出,打开,沉声。
“自前朝战事动荡,朝气渐稀,兹有三子煜,端行四方,品行优良,期众爱卿扶持,以登大典,安定朝野,国泰民安,为我社稷。”
川鱼在程文念出第一句时就死了心。
父亲,终是把这个拿出来了啊。
“此乃先皇遗诏,嘱我等谨慎,望殿下早知悔改……”
“悔改?”川鱼笑,那些人,分明没有给他留活路的。
“那么,又如何处置,我这乱臣贼子?”窃国之贼,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吧。
“暂押宗人府,待圣上返京,再做处置。”程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川鱼。
他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淡。
似是,早知如是。
“是么?”川鱼任由程文引着自己进了宗人府,房间里只他二人,“那么,太后怎么说?”
程文一滞。
川鱼早就察觉他是太后的人了。
“太后以皇上的名义发了诏,说了皇上身体抱恙,传位三殿下,等殿下返京,择日便登基祭祖。”
“如此,有劳大人了,大人请回吧。”
直白的送客,等到外面门锁落下,川鱼才摸索到墙角坐下,慢慢的缩成一团。
胸口前炸裂一片的疼,脑子也混沌着,前尘近事混为一谈,又清晰的很。
便是以皇上的名义发的诏,亦不是他。
当年登基入史祭祖的,是太子的名号。
朝野众说纷纭的皇帝,亦不是他的名号,而他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如今,也该烟消云散,随一场大风无影无踪去了。
只是,有些不甘心。
敷在胸口的药失了效,剜骨挖肉,似是,把那样一个重要的人,也从心口里剔了出去,留一抹艳丽的伤疤,足痛的死去活来。
煞是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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