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衣用力地写道：“不是！”
“逗你玩的。”端木正则说，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孩气得鼓起面颊，像只小河豚。他忽然又有点想伸手捏一捏小哑巴白净的脸颊，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咳了一声，道：“所以这场雨是怎么回事，你或者你的哪个朋友能力是改变天气吗？”
游衣茫然地写道：“我为什么会有科学院和气象局的朋友？”
端木正则正在喝水，看到画板上的字差点呛着。
“我不是说科学人工降雨，我是说那种……”端木正则打了个响指，“特殊的能力。你既然宣称自己有不明灯，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游衣写道：“人工降雨还不算特殊能力吗？知识是最厉害的能力，不然四海阁为什么是东泠势力之首，开遍整个神州呢。”
端木正则问：“四海阁是什么？”
游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他，半晌才落笔：“你不知道四海阁？可是注册里区的时候，不是需要四海阁的邀请码吗？”
端木正则诚恳地请教：“里区又是什么？”
游衣显然有些意外，懵了好一会儿，捏着那只短短胖胖的塑料笔不知道要从何问起，最后干脆一针见血，问道：“你知道的并不算多，那你来东泠是干什么的？”
端木正则耸肩道：“我听说不明灯重新出世了，过来凑个热闹。”
“但你不想要灯。”游衣试探地写道。
端木正则道：“我要那灯干什么？来凑热闹而已。”
“这个热闹可不是能凑着玩的，我劝你赶快离开东泠，不然很可能卷进危险里。”游衣有点着急地写道，画板不够大，他写完这几句又匆匆擦干净继续写，“东泠是神州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混乱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就像今晚的事，放把火，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只是基本操作而已。”
端木正则肃容，道：“首都才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
游衣哭笑不得，感情自己写了那么多，他最在意的是这句话。
于是游衣提笔在“最繁华的城市”后面加了个添加符，添了“之一”两个字，变成了“东泠是神州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这还差不多。”端木正则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对了，刚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一直在用神州这个古称？听着还挺……”
他本来想说“听着文邹邹怪别扭的”，话还没说完，游衣亮起画板，上面写：“中二？”
端木正则终于开始感觉这谈话很费劲了：“中二又是什么？”
游衣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低头擦掉了这个词，写道：“你是对的，我们真的有代沟，以后我会注意不用网络流行语和你说话的，端木叔叔。”
“嗯，乖。”端木正则说，“叔叔年纪大了，听你们年轻人说话费劲，以后让着点叔叔。”
游衣见他不仅对这调侃称呼丝毫不恼，反而占尽口头便宜，不由抿唇一笑。
他甚少有这样轻松的时刻，也很少露出这样轻松的笑意，很奇怪，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巨大陌生城市里，在这样互相试探摊牌的雨夜，他居然会觉得轻松——都是因为端木正则这个人的缘故。
端木正则这个人，很矛盾。他来历神秘，隐瞒颇多，却叫人觉得可靠可信，不会是恶人。可若是说他沉稳，他又常常凡事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哪怕是在与人谈论不明灯这种事，也可以插科打诨不在话下。
难得遇到这样的人。如果他可以说话，现在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和端木正则玩笑几句，可惜他不能开口，而写字又终归耗时耗力，玩乐之趣消减大半。
游衣敛下眉眼，心中一疼，但这疼痛次数太多太多，他早已经麻木了，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写字，言归正传道：“很多大世家都还用古称来称呼这片大陆的，对于他们来说，传承没断过，并没有改朝换代。使用这个称呼的一般都有点背景或者实力，你以后要是遇到，小心应对就是了。”
“这么说你也是有背景或者实力的人。”端木正则活学活用道，然后朝游衣一拱手，“失敬失敬。看来那天救你，是我多管闲事了。这么说，那几个小混混是想要抢不明灯的人雇来的，那么他们背后的人，和今天把我们引走进来查探的，是同一个人吗？他或者他们似乎并不敢正面交锋，三番两次都是用些曲折手段，连跟你打个照面都不敢。”
他的思维极快，而且直中要害，游衣不由想道，这个人思维逻辑缜密，绝不可能是头脑一热就随随便便跑来东泠凑热闹的人，那么他敢来趟这个浑水，必然也有所依仗。
游衣于是写道：“我雇你本来是怕你被盯上，像赵大爷这样遭到无妄之灾，想近身保护你的，看来，也是我多管闲事了。”
“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我来看不明灯的热闹，结果你就是不明灯的持有人，这叫歪打正着啊！”端木正则说，“老板，我们劳务合同都签了，你不是准备解聘我吧？这可是违约的啊。还有家具都搬来了，你再搬走又要好一顿折腾。”
游衣纳闷地写道：“你又不想要灯，跟着我有什么用？”
“看热闹就是要看个明明白白。”端木正则说，“就等着老板什么时候心情好，给我讲讲灯从哪里来的。是你买的？捡的？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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