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鸿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游衣，开口道：“春、夏和冬。”
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耀灵》讲述的是一个圆形永昼大陆上的故事，大陆共有四大领、二十四城，四大领分别以春、夏、秋、冬命名，根据玩家填写的生日决定出生在哪个领，而后才能选择职业，职业选择受到出生地的限制。
游衣收回了那张纸，不动声色地微微攥紧了笔。
这个开场问题出其不意，不管对方理解成是拉近关系、还是在挑衅“我了解你”，都是游衣占了主动。而游鸿之回答的时候，不假思索，语气随意，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在敷衍了事，毕竟不管他回答的是不是真的，一个游戏一口气加强大部分职业，也就等于谁都没加强，只是变相削弱了没有加强的职业。
四大领之中，游鸿之答了三个，而不知是不是巧合，游衣的那个角色，偏偏出生在秋之领。
游衣垂下眼眸，思绪转了几圈，手上却没停顿，中规中矩地写道：“那挺好的。有什么可以帮到游总的吗？”
“既然是找侦探社，自然是有事委托你调查。”游鸿之说，“有人涉嫌泄露我司机密，移作他用，但那人行事小心，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一定是个高层人员，权限不低。我们需要一块他山之石，帮助我们抓出这条虫。”
游衣镇定地写道：“这属于商业间谍吧？我不做这一块，这种事不明灯是不会有反应的。”
“窃取别的公司机密，确实不够资格让不明灯亮起，但是龙愿的机密，”游鸿之颔首道，“足以引起天下大乱。号称能守天下太平的灯，不可能没有反应。”
“我并不怀疑贵公司的能力。”游衣写道，“不过游总可不可以说得更详细点，如果我要着手调查，也好让我有个头绪？”
“如果你接下这个委托，我自然会详细告知更多内情，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向我证明你的能力？”游鸿之毫不客气地说，“总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听龙愿公司内部情况介绍。”
游衣写道：“我有不明灯。”
这五个字抵得上一切，可是游鸿之并不满意，他问：“你怎么证明你有？”
“无法证明。”游衣写道，“我倒是很愿意带来给游总看看，只是游总敢让我将不明灯带进龙愿吗？”
在关于不明灯众说纷纭的传说里，比较可信的说法是，越靠近不明灯就越危险，而详情却扑朔迷离。
几个因不明灯而起的比较著名的流血事件里，有被一刀割喉的，有被捅穿心脏的，有突发疾病的，还有掉河里淹死的，而事后证明，事发时不明灯都在他们附近。
相传几十年前，一个偏僻乡村里有恶霸为害一方，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直到有一日夜间，一个男人一手掌明灯、一手执火把而来。据传，那恶霸刚与男人打了个照面，灯光忽然大盛犹如白昼，众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须臾灯光熄灭，却只剩那男人站着。村子里没有照明，黑夜中，灯灭了，火还在，火光之下，人们见那恶霸已经身首分离。
据说，那男人就是当时的祝氏族长。
如今论坛中，“不会跳舞”也强调自己将带着灯进入东泠，这个说法似乎也证明了，不明灯的使用有距离限制。
祝氏已经灭族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不明灯究竟是怎么个亮法，又是怎么个杀法，但点亮了灯的那个人必死，只有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如此一来，但凡心中有鬼的人都不敢轻易冒险靠近不明灯。
然而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正问心无愧，坚信自己全然无罪呢？
游鸿之嗤笑了一声，并不把这句质问放在眼里，他道：“用不着把灯带来。如果你能向我解释不明灯是怎么工作的，我就暂时相信你有，将这件事委托给你。”
游衣提笔写道：“很简单，如果附近有罪该万死的人，它就会亮，掌灯人会得知那人是谁。”
他写到这里就结束了，游鸿之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个人会死。”
显然，最重要的部分他根本不准备说。
闻弦而知雅意，一般人听出这个意思之后就会识趣地不再追问了，然而游鸿之显然并不是一般人，他毫不犹豫地继续问：“怎么死？”
游衣顿了一下，避重就轻地写道：“看情况，怎么死的都有。”
“我需要这个死法可控。”游鸿之说。
游衣与他对视两秒，写道：“可以。”
·
负责接待的人进来添水的时候，端木正则面前的茶一口都没动。
“先生，您不喝碧螺春吗？我给您换种茶叶吧。”
“不用换。”端木正则说。
“那打扰了。”
那接待人员说着要退出去，被端木正则叫住了。
“姑娘，等等。”他说，“那边还没谈完吗？”
“我没有接到通知。”接待他的姑娘道，“您放心，等会面结束，我会来告诉您的。”
端木正则道：“谢了。说起来，你们游总……我是说游惊之，他的办公室也在这层吗？”
“是在不同的楼层。”那姑娘说。
“这样啊。”端木正则闲聊似的说，“我还以为他们父子俩的办公室挨着。”
接待的姑娘微微一愣，然后说：“您误会了，游总和我们游总是叔侄，不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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